“毒烟！屏息！散开！”
吴京目眦欲裂，嘶声狂吼，同时一刀劈开射向自己面门的淬毒弩箭。
他身边的亲卫立刻倒下大半！
“轰！”
又是一声巨响！
西跨院连接前院的月亮门洞被一名身材异常魁梧、手持巨锤的刺客头目硬生生轰塌！
碎石砖块如同炮弹般四射，将几名试图封堵缺口的禁军砸得骨断筋折……
“目标厢房！”
“直接杀进去！”
“里面的人，包括老鼠，都不留活口！”
那巨锤刺客声如洪钟，巨锤抡圆，带着恐怖的呼啸声，将挡在身前的一名禁军百夫长连人带盾砸成了一滩扭曲的肉泥。
血浆和碎骨顿时飞溅，染红了他狰狞的面具！
压力陡增！
吴京身边的防线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保护人证！死战不退！”
吴京狂吼着，不顾左臂重伤，挥刀迎向那巨锤刺客！
刀锤相撞的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吴京的虎口迸裂，佩刀险些脱手，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后退数步，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那巨锤刺客也被震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狞笑着再次扑上！
与此同时，数道鬼魅般的黑影，借着毒烟和巨锤刺客制造的混乱，如同泥鳅般从侧翼的阴影中钻出，身法快如闪电，手中淬毒的匕首直刺守护在厢房门前的最后几名禁军咽喉！
“噗嗤！”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接连响起！
最后一道防线，摇摇欲坠！
一名刺客的脚尖已经踏上了厢房的门槛！
“啊——！”
厢房内，隐约传出侍女惊恐的尖叫。
柳如烟所在的房间，那扇紧闭的房门，此刻在刺客眼中，已近在咫尺！
吴京被巨锤死死缠住，眼睁睁看着刺客突破最后防线，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发出绝望的嘶吼：“住手！！！”
就在那刺客的脚尖即将踏入厢房的瞬间……
“嗡——！”
一道清越的剑鸣骤然撕裂了血腥的夜空！
紧接着。
一道素白的身影如惊鸿般从厢房内掠出！
公孙明月手持惊鸿剑，身法快如鬼魅，剑光如冷月倾泻，精准无比地刺穿了那名刺客的咽喉！下一秒。
鲜血尚未喷溅，她的剑锋已顺势回旋，横扫向另一名扑来的刺客！
“嗤啦！”
惊鸿剑划过一道凄艳的弧光，那刺客的脖颈瞬间被切开大半，头颅几乎与身体分离，尸体轰然倒地！
“擅闯者，死。”
公孙明月的声音冷若寒冰，惊鸿剑在她手中嗡鸣震颤，剑尖滴落的血珠在火光下折射出刺目的红。
她横剑立于门前，素衣无风自动，如同一尊镇守幽冥的杀神，将厢房入口死死封住！
“公孙夫人！”
吴京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狂喜！
眼见转机出现，这位身经百战的禁军统领爆发出最后的血勇，他无视左臂剧痛，猛地一脚踹开刺客头目，嘶声咆哮如雷：“弟兄们！援军已至！随我——杀！！！”
声浪如潮，瞬间点燃了濒临崩溃的禁军士气！
“杀——！！！”
残存的禁军如同被注入了强心针，纷纷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不顾一切地扑向眼前的敌人！
刀光！
血影！
残肢断臂在庭院中疯狂交织！
一名断臂的禁军百夫长用牙齿咬开轰天雷引信，狂笑着扑入刺客最密集处！
“轰——！！！”
血肉横飞！
数名刺客瞬间被炸成碎块！
吴京更是状若疯虎，卷刃的佩刀被他当作重锤，狠狠砸碎了一名刺客的头颅，反手又捅穿了另一人的胸膛！
一时间。
竟硬生生将刺客的攻势逼退数步！
然而。
刺客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那名手持巨锤的刺客头目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再次抡起巨锤，带着千钧之力砸向吴京！
“保护将军！”
两名亲卫悍不畏死地举盾迎上！
“砰！咔嚓！”
包铁重盾如同纸糊一般碎裂！
两名亲卫被恐怖的力量震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吴京被气浪掀翻在地，眼前阵阵发黑，已是强弩之末！
更多的刺客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再次疯狂涌向厢房！
公孙明月剑光如织，惊鸿剑气纵横捭阖，将数名刺客斩于剑下，但她却练练倒退……
因为。
围攻她的，皆是死士中的精锐！
蓦地！
“轰隆隆——！”
王府大门方向，骤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踏地之声！
紧接着。
是两道如同洪荒凶兽般的怒吼撕裂夜空。
“殿下驾到——！！！”
“狗杂种们！吃你赵爷爷一锤！！！”
下一秒。
李玄戈一马当先，玄色蟒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庭院中惨烈的战况！
他身后，赵硕如同一头发狂的暴熊，手中的流星锤带着毁灭性的呼啸，狠狠砸向刺客最密集的后阵！
“轰——！！！”
血肉横飞！
七八名刺客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被砸成了一片肉泥！
木钱则如幽灵般紧随其后，手中火铳连珠发射，准确的轰开了数名围攻公孙明月的刺客后心！
“援军！是殿下！殿下回来了！”
幸存的禁军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嚎！
他们几乎已经顶不住了！
还好……
还好李玄戈回来了！
“一个不留！”
李玄戈的声音冰冷彻骨，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铳。
然后。
对准那名挥舞巨锤的刺客头目！
“砰——！！！”
刺目的火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鸣！
那刺客头目的巨锤刚刚扬起，眉心便骤然炸开一个血洞！
下一刻。
庞大的身躯僵立原地，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骇，随即轰然倒地！
赵硕和木钱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凿入混乱的敌阵！
赵硕的流星锤大开大合，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筋骨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木钱则身形飘忽，绣春刀化作道道银蛇，专挑敌人要害下手，配合弩箭点射，收割效率惊人！
李玄戈更是如同虎入羊群，亲自动手！
一时间。
战局瞬间逆转！
刺客的阵型被彻底冲垮，士气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彻底崩溃！
有人试图逃跑，却被外围合拢的锦衣卫乱箭射杀！
有人绝望地扑向厢房做最后一搏，却被公孙明月冰冷的剑光绞碎！
血腥的杀戮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当最后一名刺客被赵硕一锤砸碎了天灵盖，整个西跨院终于陷入了死寂。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残破的庭院里尸骸枕藉，宛如人间炼狱……
李玄戈踏过粘稠的血泊，走向厢房门口。
公孙明月收剑入鞘，脸色依旧清冷，但微微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的消耗。
她对着李玄戈微微颔首：“夫君，人无恙。”
李玄戈抚摸了一下她的侧脸：“辛苦了。”
话语一顿。
他看向浑身浴血，几乎站立不稳的吴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吴统领，好胆色！”
吴京咧嘴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嘶声道：“末将……幸不辱命！”
“对了。”
公孙明月忽然开口，“柳如烟已经醒了。”
“哦？”
李玄戈一听，顺势踏入了厢房，浓重的血腥气被一股清苦的药味冲淡些许，但那股铁锈般的死亡气息依旧萦绕不散。
屋内烛火摇曳，光线昏暗。
虞瑶正坐在榻边，小心地扶着柳如烟，给她喂着参汤。
柳如烟斜靠在厚厚的软枕上，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当李玄戈的身影挡住门口的光线时，柳如烟的目光立刻投射过来，没有丝毫迷茫，只有一种了然。
“殿下……”
她的声音极其微弱，如同风中的游丝，却异常清晰。
李玄戈目光直视着她：“你感觉如何？”
“死过一次……反而看得更清了。”
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却无比坚定，“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你活着，就是对本王最大的回报。”
李玄戈单刀直入，目光如炬，“告诉本王，你知道什么？”
“咳咳咳……”
柳如烟剧烈地咳嗽起来，虞瑶连忙上前轻抚她的后背。
咳了好一阵，她才缓过气，喘息着，声音带着颤抖的嘶哑。
“影阁是太后手里……最毒的那把刀！”
“大皇子，五皇子，都参与了进来。”
“当年乌蒙族灭门……也是影阁奉太后密令做的！”
所有人脸色大变。
虽然他们已经有所猜测了，但当得知结果的时候，真的令人意外。
“你可有证据？”
李玄戈双眼一眯。
如果仅凭一张嘴，恐怕是无法扳倒太后。
众人的呼吸一滞，等待着柳如烟回答。
但结果没有让人失望。
柳如烟微微颔首：“有。”
“很好，休息一夜，明日入宫。”
李玄戈吐出了一口气，但柳如烟却拒绝了：“不，就今晚，免得夜长梦多，只有事情落实了，民女才能安心。”
“既如此……”
李玄戈沉吟了一秒，才点了点头，“那就入宫！”
……
夜已深沉，巍峨的宫墙在月色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李玄戈一行人的车驾驶过重重宫门，直奔紫宸殿。
大殿内。
炎帝李焱端坐龙椅之上，指尖烦躁地敲击着扶手，案头堆积的奏折被推到一旁。
吴京早已快马入宫，将王府血战的惨烈与柳如烟苏醒的消息禀报。
此刻，他眉宇间凝着风暴前的死寂，直到殿门被推开……
“儿臣玄戈，叩见父皇！”
李玄戈率先踏入，身后紧随公孙明月、虞瑶搀扶的柳如烟。
炎帝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柳如烟苍白如纸的脸上：“说。”
柳如烟在虞瑶的搀扶下缓缓跪地，声音虚弱却字字如刀。
“民女柳如烟乃影阁‘画眉’，奉命潜伏醉月楼，为太后监视京中权贵，传递密报。”
她喘息片刻，从怀中颤抖着摸出一枚染血的玄铁令牌，高举过头，“此乃影阁总舵‘玄鸟令’，凭此可调遣京都所有暗桩……昨夜强攻王府的死士，皆出自五皇子府‘死士营’！”
吴京立刻呈上从刺客尸体搜出的数枚“死”字铁牌。
紧接着。
柳如烟又从贴身内袋取出一卷以油布密封的薄册：“此乃民女暗中誊抄的影阁十年密档……第三十七页，永和十七年七月，太后懿旨：‘九黎乌蒙，恃巫蛊乱政，勾结逆王，阖族当诛，不留活口’，而落款奶四海慈宁宫……凤印拓印！”
“轰——！”
炎帝猛地站起，一把夺过密档，双眼死死盯着那行冰冷的小楷和模糊却依旧狰狞的凤印拓痕。
殿内死寂，唯有烛火噼啪炸响。
二十年前的疑云，太萱妃乌蒙仙的死因，以及乌蒙山冲天大火下三百余口的哀嚎……
无数碎片在这一刻拼凑成一张嗜血巨网，而执网之人，竟是他奉养深宫，尊崇备至的嫡母！
炎帝的目光如淬毒的冰锥刺向柳如烟：“你如何证明此物非伪造？！”
柳如烟咳出一口血沫，惨然一笑。
“陛下可命人查验密档纸张、墨迹年份。”
“更可即刻提审刑部大牢关押的影阁南堂堂主‘血鹞’！”
“他掌管所有密令归档……”
“民女上殿前，已将其藏身之处告知吴统领！”
吴京立刻抱拳：“末将已按柳姑娘所言，擒获‘血鹞’及其副手，押在殿外候审！”
层层铁证，环环相扣，如同冰冷的绞索，一寸寸勒紧了真相的脖颈。
炎帝颓然跌坐回龙椅，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抬手捂住双眼，指缝间却渗出滚烫的液体。
帝王之威崩塌，只余下一个被至亲背叛的儿子的悲怆与震怒。
良久……
他放下手，眼中已是一片猩红的杀伐之气。
“王德发！”
“老奴在！”
侍立一旁的王公公扑跪在地。
“带朕的禁卫……”
炎帝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淬着寒冰，“去慈宁宫，请太后移驾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