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书府作祟的这东西果真厉害,用起这种她们见所未见的邪术来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熟练。
在这样的大能面前,就凭她们那点修为根本就不够喝一壶的。
也幸好皎嫔娘娘早就预料到尚书府凶险,提前对她们施了护身的法咒,不然她们不是永远困死在这团影子里,就是被吃个精光,连魂魄渣子都不带剩下。
“白蕖姐姐,你说那东西附在丫鬟身上出去是要做什么?”
在护身咒的掩护下,涂婳小心翼翼地用心声和白蕖交流。
白蕖笑了笑,“那东西在尚书府设下这么大的局,应该就是为了引我们娘娘前来。它自以为娘娘已经入了局,现在当然是要去找娘娘麻烦了。”
涂婳心性纯良,她明知隋怜肯定有所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替隋怜担忧,“这东西会这么多诡术一定很难缠,咱们娘娘虽是神女却不会用这些阴邪的手段,万一吃了亏……”
她说着又赶紧在心里呸呸呸了三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乌鸦嘴了。
白蕖安抚她道,“咱们娘娘是什么人物?就连天道都不能在她面前嚣张,更何况是这种丑陋不堪,只能像寄生虫一样躲在别人体内活动的东西?就算不用阴邪的手段,娘娘也能赢。”
话是这么说,可她也忍不住担心。
倒不是小瞧了自家娘娘的本事,就是怕这又丑又臭的东西沾了娘娘的边,把娘娘给恶心到了。
尚书府外,正被两位狐女担心不会用阴邪手段的隋怜闭着眼,好似在养神。
但边上站着的君长珏知道,她这不是困了,而是在透过那两根头发丝幻化成的假人的视野观察尚书府。
再想到刚才那两个假人与真人毫无差别的外貌,就连气息都像极了他和隋怜,他忍不住出声问道:
“若是朕没看错,你刚才用的不是一般的幻术。”
隋怜正忙着操纵假人,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
君长珏看着她明明是在施法却毫不费劲的姿态,顿了顿后又道,“这幻术与狐族的术也不同,似是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仙法。”
隋怜又嗯了一声,大方承认,“陛下好眼力,这是巫术的一种,算不得正道。”
君长珏眉头一挑。
在如今的天道还未形成的上古时期,人间曾有三大族群,一为人,二为妖,三为巫。
人是黄帝的后人,妖则是各大从天地灵气中诞生的神兽的后代,而巫的起源就比较复杂了,他们似人又非人,亦非妖非仙,生来就有着能运用天地邪气的禀赋。
后来人巫两族陷入大战,最终巫族到底是败给了有神族庇佑的人族。
许许多多的巫族战死,但也有一部分巫族穿过鬼门关逃入了幽冥。
这些巫族原本只是外来者,可凭着他们高深莫测的巫术,很快就征服了当时还处于混沌状态的诸多邪祟,从而掌控了整个幽冥,如今的幽冥府君就是曾经的巫族少主,蚩尤的遗腹子。
可以说,诸多幽冥邪术的源头就是巫术,一个巫字里包含着千般阴邪,万种禁忌,是这天下最危险的术。
但他的神女大人不只会用神术仙法,还会用巫术,令他有些意外。
“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巫术?”君长珏好奇地问道。
因他这个问题,隋怜的脑海里再一次涌现出属于神女的记忆。
人巫大战后,已在混沌天地中存在千万年的上古诸神纷纷泯灭。
本来掌管天界的先天神族只在人间留下了一个本人半神的神女,她从一出生起便背负着先辈的职责,要担起庇佑人间的重任。
与此同时,天界中形成了一新的存在,三界众生称其为天道。
天道的力量无比强大,自称是从上古众神残留的神识中凝聚而成的新神,也是三界唯一的真神。
神女虽是先天神族的后裔,但她身上却只流着一半神族的血,自然算不得真神,三界众生自然是要以天道为尊,而神女便只是人间的神女。
而且即使是在人间,也不是所有人都诚心信奉神女。
民间的百姓多数都算淳朴,但也有许多人族的修道者眼高于顶,他们的眼里只有头顶的苍天,至于身边那位在漫长岁月中为人族做了许多事的神女,就算她身负神力又如何?
不照样和他们一样待在人间,要听从天道的安排吗?
这样的存在又算得了什么神仙,不过是个比他们强一些,活得久一些的女人罢了。
不,她甚至比不上他们。
他们若是修行成道了还有成仙飞升的那一日,但神女就不一样了,天道有命,命她必须永生永世留在人间庇护苍生,她永远都无法回到天界。
好听一点说她是人间的神女,但若真要论起来,她这神女和戴着枷锁的奴隶又有何区别?
于是他们一边享受着神女带给人间的好处,一边又在暗中提防她,生怕她有朝一日会心生不满,对人间造成威胁。
神女也并非是傻子,她不仅不傻还聪明得很,自然能看出这些人暗藏的心思。
“其实我没有特地去学过巫术。”
隋怜一边用假人的眼睛看着尚书府,一边轻声道:
“幽冥里残存的巫族最恨我这个神族后人了,那些好不容易爬到人间来的邪祟也是一看我就跑,怎么可能会教给我巫术呢?”
“我会的巫术,都是和人族学的。”
闻言,君长珏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骤然冷沉了下来。
“有人用邪术对付你。”
透着冷冽杀意的言语从他的朱唇中缓缓流出,他的口吻轻柔,心里却是恨透了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