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心里震惊不已,却不露声色地说:“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爱着的男人,肯定是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说着,自嘲道,“我还一厢情愿地以为,柳娘你爱的是我……”
柳娘听到这里,回过神来,一把握住他的手道:“陈九,这段日子以来,我已经想通了,你才是我该爱的人,你救我出去后,我们便远走高飞,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姓埋名地过日子,可好?”
“你真的放下了你心里的那个男人?”陈九迟疑道,还伸手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不管怎么说,那人都是你肚里孩子的爹啊,万一有一天,孩子长大了,问你他的亲爹在哪里,该怎么办?”
柳娘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瞒着他怀上的,他并不知情,他若知道了,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自然,我以后也不会告诉孩子身世。”
“为何啊?这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么?”
“是亲生骨肉又能如何?我说了,他非常爱他的先夫人,眼里容不下其他人。”柳娘一脸的苦涩。
“柳娘你真是太傻了,你那么好,何苦喜欢一个老鳏夫?”陈九很是疼惜地说。
“不不,他可不是什么老鳏夫,虽然他如今年岁也不轻了,但他是这世间少有的俊美之人,他风度翩翩,斯文俊雅,才华横溢……”柳娘陷入回忆中,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痴迷的神色。
陈九看在眼里,故意冷嗤一声,“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他不过就是个贼匪头子罢了,难道还能比过我们世子?”
柳娘回过神来,轻蔑道:“我承认你们世子,确实也是世间少有的俊美之人,又身居高位,但怎能跟我大哥比?我大哥血统高贵,若非他父亲那一脉出了事,本朝的君王,肯定是我大哥!”
“柳娘,慎言!”陈九一脸惊恐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柳娘本来还觉得自己失言了,可转头见他这么紧张,不禁噗哧笑出声,“瞧你那出息的样儿?有什么好怕的,别人又听不到。”
“你这话叫别人听到了,可是要引来杀身之祸的。”陈九紧张道。
“可是只有你一个人听到啊,还是说,你会说出去?”柳娘皱着眉道。
“祖宗诶,你就不该将这样要命的事情,告诉我的。”陈九不安地转头看了看,将害怕恐惧演绎得极是逼真。
“好了,别那么胆小。”柳娘有些不悦。
陈九看出来她的不快,忙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下次别跟我说了。”
柳娘一脸的嫌弃。
陈九重新给她盛了一碗鸡汤,“柳娘,咱们说好,我可以救你出去,但出去后,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柳娘闻言,面色一变,“你要抛弃我?”
陈九咽了咽口水道:“怎么是我抛弃你?我又不是你肚子里孩子的亲爹。况且,你孩子的亲爹,来头那么大,若叫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怕是会将我杀了,我实在害怕得紧啊。”
柳娘闻言,面色稍霁,“你倒也不用这么怕他,虽然他出身高贵,但身份一旦暴露,怕是会被打成逆臣贼子,他其实就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没什么可惧的。”
“你怎么这么说?你方才还说他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陈九提醒道。
柳娘噎了下。
“好了,我会赶紧救你出去的,你等我的好消息。”陈九将她手里的碗收回来后,拎着食盒要走,却被柳娘抱住了,“陈九,你对我真好。”
陈九一僵,幸得是背对着,否则他非得要吐出来不可。
好不容易脱身后,出了大牢,他连忙找到了世子,并将自己在牢里探知的消息,告诉了他。
段凌正好也在,听他说完后,很是惊愕。
“那孩子是那位大哥的?”
“柳娘是那么说的。”陈九点头。
“这么说来,那位大哥确实就是晋王后人?”段凌皱眉,“不过真是没想到,一个水匪头子,竟然那么痴情,对故去的妻子,还能念念不忘。”
陆湛亦是觉得奇怪。
这晋王后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如今又藏身何处?
……
扬州。
脂婉和魏氏坐船到达扬州后,并没有停歇,立即驱车前往句容了。
二人买了香烛纸钱和祭品后,便去了脂父脂母的坟前。
令两人没想到的是,二人到达时,坟前站了一个黑袍人。
那人戴着兜帽,遮掩得严严实实,因此看不出面目。
可从身高来看,应是个男子。
“这位先生……您是来拜祭我爹娘的吗?”脂婉迟疑了下,开口问道。
那人想是没料到会有人来,怔了下,转过头来,看着脂婉,没说话。
“先生?”脂婉再度开口,心里不免疑惑,这人好奇怪啊,为什么不说话呢?
那男子顿了顿,看到一旁同样在打理自己的魏氏,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脂婉和魏氏面面相觑。
那人怎么那么奇怪?
虽然没看清那人的长相,但脂婉却看到了那人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她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她跟着魏氏到坟前给爹娘上香时,她突然想了起来。
对了,那人的眼睛,跟她的极像,怪不得她觉得熟悉。
而她的眼睛,却像极了她爹脂煜的。
想起爹爹,脂婉眼睛一黯,所有杂思都抛却在了脑后。
她在坟前跪了下来,给爹娘磕头。
魏氏手里执着香,郑重其事地将脂婉和陆湛的婚事,告诉了闵芙。
“……阿芙,你不会怪我吧?不过你放心,陆湛娶了婉儿,一定会对婉儿好的,若陆湛敢负婉儿,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是极喜欢婉儿的,一度想将她收作女儿,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会成为我的儿媳呢,你可能对陆湛不满意,但想到婉儿能成为我的儿媳,我这心里头,不知道有多喜悦、有多开心。
你放心,我和我家那臭小子,铁都会好好照顾婉儿,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祭拜完后,二人又在坟前待了一会儿,才坐马车离开。
“没想到你爹娘的坟前,收拾得那么干净。”魏氏感慨道。
“是陈奶娘他们收拾的。”脂婉道。
魏氏愣了下,才想起来陈奶娘也在句容。
“是陈奶娘收拾的啊,我还以为是方才那个男子。”
脂婉眉尖微蹙,“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爹娘的坟前?若是我爹娘的旧识,为什么我问他话,他也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