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她总算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不是说,你安排张志军一直留意着吕泰吗?你跟我说一说,吕泰目前的情况吧!”
秦淮仁听到吕泰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复杂了起来,似乎有点难以开口。
秦淮仁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哦,你说吕泰啊,那我就告诉你吧。”
秦淮仁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哀怨地说道:“吕泰成了疯子以后,因为乔珊珊的父母心软,觉得他也是被人算计了,才一时冲动犯下大错,最终选择了谅解他,没有继续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之后,他就被吕泰的爹娘带回老家了。但是,这个疯癫的吕泰还是有危险。”
秦淮仁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又继续说道:“他发病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会大喊大叫,还会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乱砸。所以,老两口没办法,只能用铁链子把他拴在家里的大槐树边上,防止他乱跑伤人。毕竟,谁不害怕一个不用付刑事责任的疯子呢。”
秦淮仁又是稍微停顿了一下,把杯中最后的水,一饮而尽。
“吕泰是这老两口的独生子啊,他的爹今年都快七十了,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看着吕泰这个模样,整天以泪洗面,眼睛都哭肿了。他娘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自从照顾吕泰以来,更是日渐消瘦,每天不仅要给吕泰洗衣做饭,还要时刻提防着他发病,真是一出人间惨剧。”
被秦淮仁这么一形容,苏晨立马在大脑中开始脑补那种场景,画面清晰得让她心里一阵揪痛。
她仿佛看到了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树干粗壮,枝桠向四周伸展,像是一把巨大的伞。
而吕泰,那个曾经衣着光鲜、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却胡子拉碴,下巴上的胡须纠结在一起,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
他被一条粗粗的铁链子束缚着,铁链的一端牢牢地拴在槐树上,另一端套在他的脚踝上,磨得他的皮肤通红。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一团鸡窝,沾满了灰尘和草屑,蓬头垢面,就像是一个野人。他在大槐树下面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眼神空洞而迷茫,时不时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嘶吼,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显得无所适从。
苏晨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问道:“是吗?吕泰这么惨了吗?”
苏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又扼腕叹息地说道:“吕泰曾经可是资产几百万的大富翁啊!想当年,他可是有着几百万存款的阔佬呢!虽然,他很低调,有了钱舍不得花,天天过得比农民工还可怜,可是,了解吕泰的人都知道,他真的是人人艳羡的有钱人。”
苏晨想起以前和吕泰一起参加商业酒会的场景,那时候的吕泰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端着红酒杯,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成功人士的自信与骄傲。
那时候,多少人羡慕他年轻有为,多少人想要巴结他,都觉得他的人生已经达到了顶峰。可谁能想到,短短几年时间,他就从云端跌入了谷底,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秦淮仁看着苏晨震惊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谁能想到呢?作为曾经的朋友,吕泰虽然不够地道,当初在生意上也跟我们耍过不少小聪明,甚至暗地里算计过帮助过他的曹州浩,但我们也不愿意看他这么惨!”
秦淮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心软,重情义,想要去看看吕泰,但是,没必要了。他现在谁都不认识了,就算你去了,他也不知道你是谁,反而可能会因为你的出现而刺激到他,让他发病。更何况,我们什么也帮不了!他的病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需要大量的钱和时间,我们就算能帮他一时,也帮不了他一世。而且,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自己利欲熏心,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苏晨听着秦淮仁的话,感慨道:“真想不到,吕泰最终会成了这个样子,他可是个在省城曾经显赫一时的百万富翁啊!“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呢,都觉得有钱就是好,有钱就能拥有一切。结果呢,这些钱,吕泰没有守住。最后不仅身无分文,还因为猜忌和愤怒,杀了自己的女人乔珊珊,自己也成了疯子。”
苏晨想起乔珊珊,那个温柔善良、总是笑眯眯的女人,她曾经那么爱吕泰,为了支持吕泰的事业,放弃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顾他的生活。
可最终,却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秦淮仁点了下头,附和道:“是啊,张志军跟我说啊,吕泰的爹娘为了吕泰,可算是把心都操碎了。”
从秦淮仁的声音里苏晨听出来了一丝哀怨。
秦淮仁继续说道:“老两口本来在老家过着平静的生活,靠着几亩薄田和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安稳。自从吕泰出事后,他们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带着吕泰四处求医问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却还是没能让吕泰的病情好转。现在的吕泰谁也不认识,每天只是在大槐树边上哼哼哈哈,不知道说什么。”
秦淮仁又绘声绘色的表演者跟苏晨说道:“有时候啊,吕泰会突然对着天空大喊大叫,有时候又会蹲在地上,用手抠着泥土,嘴里念念有词。而且,吕泰也有暴力倾向,有一次他娘给他送饭的时候,他突然发起疯来,一把抢过饭碗摔在地上,还差点抓伤他娘。要不然,老两口也不会狠心用铁链子把吕泰给锁住的。他们也是没办法啊,害怕吕泰再出来伤人,也害怕他自己跑出去出什么意外。按照,我们老家的话说,现在的吕泰就是个武疯子。”
苏晨听到这里,心里更加难受了,她皱着眉头,又问道:“吕泰以前那么有钱,结果,还是要拖累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有钱吗?”
苏晨记得以前听吕泰说过,他的父母是普通的农民,没什么文化,一辈子都在地里劳作,想来也不会有多少积蓄。
秦淮仁连连摇头,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回答道:“没有,怎么可能有钱呢?吕泰当初有百万身家财产的时候,却一点也不孝顺。他觉得自己有钱了,就看不起自己的父母,觉得他们土气,给自己丢人。那时候,他在省城过着有钱人的生活,却从来没想过要接济一下老家的父母。连一个子都没有给老两口寄过,他自己腰缠万贯,穿名牌、吃大餐,他的爹娘却在老家天天吃糠喝稀,省吃俭用。甚至,他一连几年都不回家看看自己的老爹和老娘。”
秦淮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突然觉得吕泰根本不值得可怜。
“他爹娘给他打电话,他总是说自己忙,没时间,有时候甚至连电话都不接。老两口想念儿子,只能偷偷跑到省城,在他忙碌的海产市场上远远地看他一眼,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吕泰发疯了,众叛亲离,没有人愿意管他,只有这老两口子不计前嫌,把他从省城接回了老家,继续照顾发疯的吕泰。”
秦淮仁叹了口气,又说道:“他们仅有的一点养老钱,也都给吕泰买药用完了。为了给吕泰治病,他们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老两口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每天只能吃最简单的饭菜,生病了也舍不得去医院,实在是没有钱过活了,更别说把日子过好了,能活着就不错了。”
苏晨听着秦淮仁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充满了伤感。
她想起以前跟吕泰一起做生意的日子,虽然那时候两人也有过矛盾和不愉快,但毕竟也算相识一场。那时候的吕泰虽然有些傲慢和自私,但也还算有能力,没想到最终会落得如此下场。
苏晨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想起来以前跟吕泰一起做生意的日子,真的替他难过。那时候,我们一起去谈项目,一起熬夜做方案,虽然辛苦,但也充满了干劲。那时候的他,虽然有些急功近利,但也不至于像后来那样迷失自己。如果他当初能脚踏实地,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起码还能过正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