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
萨摩藩,岛津家的大名站在天守阁上,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烟柱,脸色铁青。
“还没联系上其他的守护吗?”他问身边的家老。
家老摇了摇头,面色惨白:“大友家、龙造寺家……都失去联系了。派出去的信使,没有一个回来。”
岛津大名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这些该死的高丽棒子……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不……不清楚,只知道铺天盖地……据说,领头的,是蒙古人!”
“蒙古人带领的高丽棒子?”岛津大名一愣,随即暴怒,“区区高丽棒子,也敢犯我天威?!当年元寇来时,他们就是仆从军!”
“可是,主公……这次的高丽人,不一样……他们像疯了一样……”家老声音颤抖。
岛津大名沉默了。
疯了一样?
他看向城下集结的武士。
虽然人数不少,但许多人脸上都带着恐惧。
前线溃逃回来的武士,带来的消息太可怕了。
那些高丽人,根本不讲任何规矩,悍不畏死,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
守城?
博多、太宰府都守不住,他这鹿儿岛,能守住吗?
“传令……”岛津大名艰难地开口,“准备……撤往本州。”
家老猛地抬头,满脸震惊:“主公!?”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岛津大名咬牙切齿,“等幕府的大军来了,再……”
话未说完,城外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黑压压的高丽士兵,如同潮水般涌来。
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完了……”岛津大名身体一晃,瘫坐在地上。
第九日。
九州岛南部最后几个反抗据点被拔除。
整个九州,已经听不到倭人的声音。
只有高丽士兵肆无忌惮的狂笑,和蒙古骑兵巡逻时单调的马蹄声。
第二十日。
大明中军大营。
殷野王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看着上面插满的红色小旗。
整个九州岛的地图,几乎都被红色覆盖。
“启禀元帅,九州已定。”一名将领躬身汇报,“高丽先遣军各部已按指定区域驻扎,正在清剿残敌。”
殷野王点了点头:“伤亡如何?”
“高丽先遣军……战死约两万,受伤五千余。主要是前几日攻坚所致,后期倭人已无心抵抗。”
“嗯。”殷野王拿起一枚代表主力的令旗,插在九州岛的东北角,指向关门海峡。
“传令王保保,三日后,高丽先遣队为先锋,渡过海峡,登陆本州!”
“传令汝阳侯,留下两万人驻守九州,其余人马,随大军继续前进!”
“传令青龙军,留下五万镇守营盘,其余尽数登船,守住海上通道,不要让倭船跑了。”
“告诉高丽先遣军,本州的财富和女人,比九州多得多!”
将领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随即又有些迟疑:“元帅,高丽人军纪败坏,沿途烧杀抢掠,是否……”
殷野王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冰冷:“我只要结果。”
“打下倭国,让他们亡国灭种,这就是结果。”
“至于过程……谁在乎?”
将领心中一凛,不敢再言。
殷野王目光转向东方,仿佛穿透了大海,看到了那片更大的岛屿。
“下一个,本州。”
“然后,京都!”
......
一个高丽士兵,坐在被烧毁的神社废墟上,用缴获的倭刀,慢条斯理地剔着指甲。
他的脚下,踩着一面破碎的、绣着不知名家纹的旗帜。
他打了个饱嗝,脸上露出满足而又贪婪的笑容,望向东北方向。
那里,有更多的猎物。
九州岛,关门海峡。
海水墨黑,翻涌不休。
海峡最窄处,不过六百余米。
对岸的本州岛灯火零星,隐约可见。
九州这侧,高丽先遣军的营地绵延数里,篝火点点,却透着一股压抑的寂静。
士兵们蜷缩在简陋的帐篷,舔舐着伤口,也消化着连日厮杀带来的疲惫与亢奋。
他们扫荡了整个九州,但下一步,是渡海。
海峡不宽,可没有足够的船只,就是天堑。
他们在等,等后续的船队,等元帅的命令。
夜空中,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悬浮。
陆晨。
他低头俯瞰着下方狭窄的海峡,再看看对岸。
这里,是登陆本州的最佳路径。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单调声响。
忽然。
“呼——”
一阵怪风毫无征兆地卷起,吹得海面骤起波澜。
营地里的篝火被吹得狂舞,火星四溅。
“怎么回事?”
“起风了?”
几个巡逻的高丽士兵抬头望天,夜空依旧漆黑,不见星月。
风越来越大。
从呜咽,到呼啸,再到怒吼。
海浪不再是拍打,而是砸!狠狠砸在岸边的礁石上,碎成漫天白沫。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瞬间照亮了整个海峡。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瞬间就连成了线,变成了瓢泼大雨。
“哗啦啦——”
雨幕遮蔽了视线,天地间只剩下风声、雨声、雷声、浪涛声。
高丽营地里一片混乱。
帐篷被狂风撕扯,篝火被暴雨浇灭。
士兵们惊慌失措地跑出来,顶着风雨加固营帐,或者干脆躲到岩石后面。
“妈的!这鬼天气!”
“船!我们的船会不会被吹翻?”
“老天爷发怒了吗?”
混乱中,夹杂着恐惧和咒骂。
而海峡对岸,本州岛上。
起初的惊愕之后,却是另一番景象。
零星的灯火骤然增多。
隐约有钟声、鼓声,还有人群的欢呼声传来,虽然被风雨阻隔,断断续续,但那份狂喜却仿佛能穿透这恶劣的天气。
“神风!”
“是神风啊!”
“天照大神保佑!”
“八幡大菩萨显灵了!”
“高丽蛮子过不来了!我们得救了!”
绝望中的人们,将这场突如其来的飓风,当做了百年前拯救他们祖先的“神风”。
他们跪在地上,朝着波涛汹涌的海峡方向叩拜,感谢着他们虚无缥缈的神明。
高空中。
陆晨悬浮在风眼之中。
周遭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却丝毫不能近他的身。
雨水在靠近他身体三尺外便自动分开,狂风也绕着他流动。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混乱的一切,如同神只俯瞰蝼蚁。
对岸的欢呼,他听见了。
神风?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