婋婋看向天,昨日的金光让她那迷雾一般的梦境变得清晰,婋婋明确自己通过梦去往了另一处空间,那里有一个书库,有很多的书籍。
婋婋随意翻了几本书,被那里面的内容所吸引,那是她从未听过的思想与见解,差一点沉溺进去。
今日醒来后,婋婋便知自己得到了天授,便想将此事告知小菊与李乾,但她几次尝试张口,都说不出与之相关的事情,便明白,这是禁言。
小菊便道:“对你的身体可有影响?”
婋婋摇头。
小菊就道:“那说不出来就不说,乾儿也不会逼你。”
“阿爹我并不担忧,我担忧的是皇子翎。”婋婋道。她相信李乾,但并不信任李翎。
小菊缓步走着,叹息道:“不管如何,你们是夫妻,即使不能如胶似漆,至少得举案齐眉。”
婋婋沉默片刻,回道:“孙儿会试试的。”
小菊道:“但也别委屈了自己。”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小梅居处。
翡翠已经得了消息,在外候着。
小菊瞧见了,就道:“你年岁也不小了,何必在外面吹这冷风,叫个小宫娥候着就是。”
“奴婢这不是盼着早点见着夫人,本来娘娘也想在外候着的,但奴婢讨了巧,就占了这个先。”翡翠笑着道。
小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道:“她是太后,怎能站在这里候着他人?”
“别管我是不是太后,来候着阿姐都是应当的。”小梅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显然是心急,出来迎了。
小菊道:“你呀,怎么愈发的不稳重了。”
小梅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本就不是稳重的性子,从前生死都被人捏在手里,不想稳重都不行,但现如今都做到太后了,再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就没机会了,到底是上了年岁。
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她们姐妹快到耳顺之年了,还能有几年好活呢。
姐妹二人进了殿,小菊握着婋婋的手道:“这丫头孝顺,我说不叫她跟着来,她却不放心。”
小梅道:“翎儿家的孝顺,阿姐只管享福才是。”
姐妹二人多年未见,昨日再会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今日缓过神来,便聊起这么些年各自的经历来。
小梅道:“阿姐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你过得如何,日日悬心。当初冯丞相的事情,如果不是阿姐你在外周旋,岭南那边只怕久拿不下,当初女华去那边的时候,我那心呀,跟火煎似的。”
“冯守道那老家伙,倒是难缠,即使大军压境,他也能固守岭南。要不是夫人以晓以大义,用蛮族太后的野心说动他,只怕岭南拿不下来。就是可惜,他为着天下操心了一辈子,天下安定后,也没享几年福就去了。”提起冯守道跟杨夫人,小菊也不住的感叹,冯守道是个能臣贤相,记着前朝皇帝的知遇之恩,就为前朝操心了一辈子。
最后小菊心里明白,冯丞相说是郁结而终,倒不如说是想以前朝子民的身份下去见先皇。
小菊以前从不信什么文人风骨,但在冯守道身上,她瞧见了文人风骨。
在杨夫人与蛮族斛谷太后身上,她瞧见了女政治家的角力,斛谷太后本是蛮王鲜于通的正妻,鲜于通死在了弟弟鲜于达的刺杀上,斛谷太后扶持儿子上位,摄政王庭,收拢草原残部,让王庭的声势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巅峰,在除去鲜于达后,发动大军进军中原。
杨夫人便以暗子挑动蛮王对强势母亲的不满,让她们母子二人相斗,又以天下大义请动冯守道出岭南坐镇幽州,那一战小菊也参与了。
也是那一次,小菊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战争的胜负从来都不在战场上,而是战场之外。
更没有想到,蛮族声威显赫的国师公孙先生,是冯守道布下的暗子。
这些年公孙先生一直在想尽办法削弱蛮族之力,挑拨起蛮族王权争斗,中原内乱三十余载,蛮族在边疆一直只是小打小闹,公孙先生功不可没。
小菊提起当年的事情,小梅感叹不已:“原来,当年中原的局势还有这般紧迫的时候,那时我一直在并州,到不曾感受到战乱。”
“夫人当初一直坐镇幽州,即使并州牧与李时煜外出征战,幽州大本营也不曾乱过分毫,又与蜀地结盟,稳定西南,幽州与蜀地在那时算是最安稳的。”提起杨夫人,小菊露出钦佩的神情。
婋婋闻言,就道:“为何,从前孙儿未曾听人说起过这些。”婋婋对杨夫人的了解,都来自于小菊,但小菊总是浅谈辄止,不肯深聊。她去外边打听,也只说杨夫人容貌不显,未出嫁前是一位了不得的才女,旁的就再没有了。
小菊冷笑一声:“这就得问李时煜了,真论起来,李时煜的心性跟他父亲比起来,确实差一些,并州牧在世的时候,对于夫人的功绩不曾打压,也不曾着人压制夫人的声名。但并州牧死后,李时煜就怕了,怕夫人名声过盛,怕杨家得势,便处处防着夫人。夫人不在乎这些虚名,为着让李时煜安心,便不曾宣扬过什么,还将许多的手段转到暗处,就是为杨家留一条后路。不想,即使是这样,李时煜也容不下夫人。”
小梅闻言,也不由得“呸”了一声道:“好在这个老贼马上就要死了,也算是报应,只是可怜了我的女华。”
小菊道:“女华之事,你不必担忧。昨日天音为女华正名,此后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外行走,甚至是在朝堂上施展自己的能为。”
“说起来,也多亏了婋婋昨日传达那天音,女华才能正名。不然,我都不敢想,女华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还要背着那些骂名隐姓埋名的过日子。”小梅带着几分感激看向婋婋。
婋婋回道:“姑姑前半生保家卫国,积累下的功德无数,所以天音相助。”
三人说着话,一起用了晚膳。
直到月上梢头,才传来前朝散了朝的消息,但这一夜的京都却处于喧嚣中。
李乾连着下了三道旨意。
第一道,封长公主女华为大长公主,王泗安为驸马都尉。
驸马是女华求的旨意,即使王泗安现如今神志不清双腿残废,她也要王泗安做她的驸马。在麦城一事之前,他们就互通心意,定要鸳鸯盟约,这婚事迟了将近三十年,但女华想为王泗安补上。
第二道,立下太子,册封太子妃,
立太子是为了定朝纲,册封太子妃是为了不委屈婋婋。今日在朝堂上就有人提出林家卑贱,林家女不堪为太子妃,但李乾依旧强硬的册立其太子妃,一众朝臣见他心意难改,就退一步,提出选秀。
第三道,从世家女中选取世妇、御女填充后宫,稳定世家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