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与万启明视察完小李庄后,其他的庄子也就没有再去。
具体的勘察事宜,到时万启明会安排工部的官员与小吏过来干。
这五个庄子相隔的不是很远,但也不小,若以小李庄为中心点,半径达二里之地,可谓极其巨大。
要想将这个工业园完全建成,估计最少要五年以上。
姜远的计划是,朝廷只负责基础建设,比如平整土地,修筑道路,修一些最基本的厂房等。
厂房也不是一上来就建得到处都是,而是缓步进行,先将鹤留湾的砖厂、水泥窑搬过来,将炼钢新坊厂建起来再说。
只有建立了榜样,才能吸引其他的商贾入驻。
并让朝廷实行半强制搬迁,但凡超过百人的工坊,必须去工业园落户,否则赋税翻倍。
再给予入驻工业园的商贾减赋之策,前三年可免一成赋税。
商贾入场后,可租建好的厂房,也可租地自己建,给予他们一定的自主权。
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姜远不信干不成,只不过朝廷中的百官估计会阻挠,就看赵祈佑的拳头猛不猛了。
若这点小事,他都会被掣肘,那大周在他手里也就没有多大的希望了。
姜远与万启明,今晚就要将以上的这些方案写出来,明日早朝就得递上去,先让百官们讨论。
三日后的登基大典时,姜远再给赵祈佑与百官们整个花活,到时即便有反对的声音,应该也不会太多了。
姜远暗叹一声,在大周要干点实事太难了,大周从上到下都没有什么工业的概念,要说服这些人,就得拿出点真东西。
时至午时,该与村民们说的,也都说得差不多了,姜远与万启明也便坐了马车回返鹤留湾。
一众村民们默默的看着车马远去,却是并没有立即散去,依然聚在小李庄的村口处议论纷纷。
有担忧的,也有期待的,各种心思都有。
万启明坐在马车中长吐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份图纸来:
“侯爷,这是你要的酒楼与客栈的图纸,你过过眼,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没有的话,你可以让人开工了。”
姜远接过来看了看,万启明设计的酒楼与客栈,与他要求的差不太多,但却是两个独立的所在。
姜远将图纸又递了回去:“我觉得,酒楼与客栈要为一体,前面为酒楼,后面为客栈,餐饮与住宿合为一体,弄成酒店。”
万启明一愣:“酒楼与客栈融合一体?”
姜远点点头:“不错,咱们要弄就弄最好的,鹤留湾占紧邻官道,与小李庄不过十里之地。
到时工业园若成,来往的客商要去小李庄,必要经过我鹤留湾。
我想将鹤留湾的酒店,打造餐饮、住宿、娱乐一体化,这钱不挣白不挣。”
万启明却道:“侯爷,鹤留湾距离小李庄虽说不远,但也有十里之遥,就算工业园建成,来往的客商也会就近停歇吧,你还不如建在小李庄。”
姜远笑道:“万兄,你在格物之上的悟性很强,但若说做生意,你就得向沈有三学学了。
鹤留湾必成商业中心,而不是工坊聚集的小李庄,那只不过是生产基地。
商贾们谈完生意后,不可能住在人家的工坊里吧?与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到沈有三,姜远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回燕安之后,去找一找沈有三,让他将鹤留湾对面在建的织坊与布坊停了。”
万启明愣了愣:“让沈兄在建的工坊停了?他都建了数间厂房了,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姜远笑道:“工业园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你给他说说工业园的事,然后告诉他,他在鹤留湾对面买的那块地,将来有大用,他会想明白的。”
万启明也不懂这些,姜远让他带话,那便带就是,反正拆的又不是他的厂房:
“我定然给侯爷带到。”
车马行至鹤留湾,万启明这才与姜远分开,上了自己的马车,往京城而去。
姜远也下了马车,让三喜驾着马车带着其他护卫先回府,他则带着文益收步行溜达。
这倒不是姜远想走走路活动活动筋骨,而是想去看看清宁。
自从济洲回来后,姜远把清宁安置在新村丁等巷的空宅中,时间一晃已有快两个月了。
姜远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空来看过一眼,今日正好抽点时间过来看看。
姜远到得一间偏僻的宅子前,轻叩了门环。
不多时,里面便传出一声清脆的问询之声:“谁呀?”
姜远大声应道:“是我。”
宅门猛的被打开,一身素裙的清宁站在门后,娇艳的脸庞上浮着激动与欣喜,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远见清宁的目光如秋水般,静静的看着自己,就似等待了他一千年一般。
“清宁。”
姜远柔笑着轻唤了一声。
清宁如梦初醒,扑进姜远的怀里,双手抱得紧紧的,呓语般的唤了声:“明渊…”
“姐姐,谁来了呀?”
翠儿很不适时宜的从屋子中探出脑袋来,好奇的问道。
清宁粉脸一红,轻轻挣脱了姜远的怀抱,俏目含情的拉着姜远进屋:“明渊,进屋喝杯茶。”
姜远轻点了头,任凭清宁牵着进了院子,文益收虽然只有一只眼睛,眼力劲却是不差,抱了横刀在院门口当起了门神。
在灶房摘菜的翠儿,见得来人是姜远,连忙钻出来行礼,俏皮的说道:“呀,是侯爷来了,刚才姐姐还提起您呢,可想您了。
您来得正好,翠儿做好饭了。”
清宁听得翠儿这般说,脸红如霞,嗔了翠儿一眼:“别瞎说。”
翠儿咯咯笑道:“这有什么瞎说的嘛,想了就是想了。”
清宁虽然娇羞无比,却是仰着头看着姜远的眼睛,柔情似水。
姜远温柔的笑了笑,轻捏了一下青宁的手,却是侧头对翠儿调侃道:
“几日不见,翠儿姑娘倒是越发漂亮了,最近有没有去看大牛?”
翠儿闻言立时满脸通红,跺了下脚转身往灶房跑,嗔道:“奴婢不与您说了。”
姜远哈哈笑道:“这小丫头,也知道害羞了。”
清宁也掩嘴而笑,这柔媚的神态,让姜远的心神都为之一荡。
所谓一笑百媚生,清宁与英姿飒爽的上官沅芷、黎秋梧不同,与柔柔弱弱的小茹也不同。
到底哪不同,姜远又说不上来,只觉清宁的一颦一笑都有种勾人心魄的感觉。
姜远只得感叹,身边的这些女子,都各有千秋,也分不出谁高谁下。
姜远轻抚了抚清宁的脸,有些愧疚的说道:“我将你与翠儿扔在这里,也没时间来看看你们,实是太忙了…”
清宁微摇了摇头:“明渊别这般说,只要你还记挂着我,我…多久都愿意等。”
姜远叹息了一声:“难为你了。”
姜远很想给个承诺,但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也只得轻叹一声。
清宁见得姜远的神色,反而安慰道:“没事的,现在这般就很好,清宁很知足。”
姜远听得这话,愧疚之心更重,正想再抱抱清宁,翠儿却端着饭菜从灶房里出来,叫道:“侯爷、姐姐,吃饭了。”
姜远闻言也便岔开了话题:“我正好饿了,就尝尝翠儿的手艺。”
翠儿麻利的在屋子里摆好桌子,笑道:“什么手艺不手艺的,可比不得侯府大厨。
对了,侯爷要饮酒么?家中没有,奴婢出去打些来。”
“不用了,大中午的喝什么酒。”
姜远一撩袍摆大马金刀的坐下,清宁连忙帮忙姜远剩饭夹菜,翠儿却是端了饭碗夹了些菜就要出去吃。
姜远忙劝阻:“翠儿,没那么多规矩,坐下吃。”
翠儿却是不肯:“哪有奴婢与侯爷同桌吃饭的,我可不敢。”
姜远笑道:“没事,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听话。”
翠儿与清宁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欢喜无比,姜远这一句‘自家人’,就肯定了清宁的身份了。
“哎。”
翠儿欢快的应了一声,乖乖坐在清宁的身旁。
姜远拿起碗筷,也不顾什么厮文,大口扒饭,大口吃菜。
就像忙碌完事务,回到家中的男主人一般,这情景自然又温馨。
吃完饭后,翠儿又麻利的收拾好餐具,提个篮子对姜远与清宁说道:“侯爷、姐姐,你们聊,我去买菜了。”
姜远暗道这小丫头还挺机灵,知道将空间让出来,让他与清宁多说会话。
姜远见得翠儿出门而去,又看看坐在对面的清宁,气氛一时间就变得暧昧起来。
姜远伸手握住清宁的手,柔声道:“明日我要去上朝,但楚洲费知砚干的那些事,现在还不能上奏。
新君登基必要大赦天下,此时揭露他的罪行,反倒是救了他,等过完年再说。”
清宁感激的点点头:“明渊有心了,谢谢你。”
姜远叹了口气:“费知砚欺侮你与伯母,实是不是大罪,所以,到时我也是只参他勾结水匪,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下狱。
至于伯父之事,这案估计没法翻。”
清宁点点头,柔声道:“清宁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不可能什么事都能尽意,明渊无需自责。
你能帮到这份上,清宁已是知足了。”
姜远沉默了一会,又道:“现在算是太平了,你若闲着无聊,也可再开那小面馆。
等酒楼建好了,你再把面馆关了。”
清宁面带羞色:“清宁正有此意,只是…我怕你不高兴,所以也没回过面馆…必竟是抛头露面之事…”
姜远一怔,笑道:“你能自食其力,比许多人都强,我怎么会生气。”
清宁站起身来,轻轻依靠在姜远怀里,低语道:“明渊,你真好。”
姜远拍拍她的背,又道:“三日后,是陛下的登基大典,到时会取消宵禁,四大城门也会常夜不闭。
我到时让三喜来接你去皇城下,看个热闹稀奇之物,就当是我送你的小礼物。”
清宁闻言美目一亮,在姜远耳边吐气如兰:“真的么?”
“真的。”
美人在怀,神仙也乱。
挂在墙上的香囊,散发出好闻的香味来,姜远终是没有忍住,将香囊拿了过来。
两只喜鹊落在屋顶之上,相互梳理着羽毛,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