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内,远处的人群不时传出零碎的喧嚷声,夹杂着几声清脆的笑语,仿佛与这静谧的花径形成鲜明对比。
沈晏与紫鹃两人站在微凉的风中,低声交谈着,一句接一句,声音轻得仿佛梦呓,生怕惊扰了周遭的花影。
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似有若无,却带着一种奇妙的默契,像是早已熟识多年的故人。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沈晏的目光偶尔掠过紫鹃,低垂的眼睫下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意。
紫鹃则微微侧着头,似在认真倾听,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那一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牵引,像是命运交织的丝线被轻轻拨开,两个本该错过的人影悄然靠近,彼此间的距离再无隔阂。
这一切仿佛注定,像是上天刻意安排的相逢,让他们的心跳在这一瞬悄然同步。不久后,黛玉便为紫鹃和这位侍卫定下了婚事,身为皇后的贴身侍女,紫鹃的婚事由黛玉亲自下旨,侍卫品级虽低,紫鹃无法获封诰命,黛玉却直接赐了她一个五品诰命的尊荣。
婚讯传开,宫里宫外议论纷纷。紫鹃本是皇后身边贴身侍女,如今得了五品诰命,身份陡然拔高,多少人眼红又不敢言。
紫鹃自己却像踩在云端,脚下虚浮。站在寝殿外的长廊上,她低头攥紧帕子,指尖用力到发白,心中翻涌不止。
怎会……就这么定了?她咬紧下唇,脑中闪过沈晏那张沉默又老实的面孔,心跳忽快忽慢。
她并非不愿。反倒有些说不清的悸动,可这事来得太快,像是被人推着往前,根本容不得她多想。
“紫鹃,愣什么呢?”身后传来熟悉声响,带着几分揶揄。
她猛一回头,是黛玉身边另一位亲近侍女翠缕。翠缕笑眯眯走近,手里端着茶盘,眼中却透着股探究意味。
“啊,翠缕姐姐。”紫鹃忙掩饰慌乱,挤出笑意,手却下意识把帕子塞进袖中。
翠缕瞥了眼她袖口,哼笑一声。“哟,藏什么?怕我抢你好事儿?”
“哪有!”紫鹃急忙摆手,脸颊却烧红,声音低几分,“我只是……一时没想明白。”
翠缕挑眉,放下茶盘,凑近半步。“没想明白啥?沈侍卫人老实,模样也不差,娘娘还亲赐诰命,这福气多少人求不来!”
紫鹃垂眸不语。心底却像被针扎,刺痛又麻痒。
她自然晓得这婚事是福气。可沈晏对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只因娘娘旨意才应下?
正胡思乱想,远处传来急促脚步。翠缕转头一看,忙拉了拉紫鹃,低声提醒,“娘娘来了!”
紫鹃心一紧,迅速整理仪容。果然,黛玉缓步走来,凤袍曳地,气度雍容,嘴角微弯,目光却让人捉摸不透。
“紫鹃。”黛玉停下,声音轻柔,却带着股无形压力。
“奴婢在。”紫鹃忙福身,手心已渗出细汗。
黛玉没急着开口,只是静静打量她。片刻后,才轻笑,“婚期定在下月初八,东西都备齐了,你可有话说?”
紫鹃心跳如鼓,嘴上却只能顺从。“谢娘娘恩典,奴婢……无话可说。”
“无话?”黛玉眉梢轻抬,语气意味深长,“我瞧你,倒不像全然乐意。”
这话如雷,紫鹃猛抬眼,慌忙摇头。“娘娘误会!奴婢怎会不乐意,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
黛玉没接话,目光在她脸上游移。紫鹃咬紧牙关,强撑着不露怯,可额角细汗却出卖了她。
“罢了。”黛玉忽而摆手,语气缓和,“既已定了,便好生准备,一辈子就一次,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说罢,她转身离去。紫鹃直愣愣站着,直到背影消失,才长呼一口气,差点瘫软在地。
这婚事,真像一场梦。
另一头,沈晏在侍卫营里也并不好过。婚讯传出,同僚们纷纷围上来,半是恭喜半是打趣。
“沈老弟,艳福不浅啊!”一个年长侍卫拍着他肩,笑得咧嘴,“皇后娘娘亲赐的婚,啧啧,多少人眼红!”
沈晏低头,脸烧得通红,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佩刀。“别……别乱说,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另一人挤眉弄眼,语气揶揄,“我看你那天同紫鹃姑娘聊得挺热乎,哪像奉命?”
这话刺得沈晏心口一紧。他皱眉,声音低沉,“我同她……清清白白,休得胡言!”
众人见他动气,纷纷散开,只剩他一人站在原地,拳头紧攥。
他并非不喜紫鹃。相反,每次见她,那双眼里藏着倔强与柔软,总让他心头一热。
可这婚事,果真是娘娘一手促成。他怎知,紫鹃心里是否也有半分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