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千恩万谢,连连作揖。
李正峰还雇了辆马车,一路疾驰。
到了广大府西北角,李正峰掀帘让牛家人下车,问车夫:“多少银钱?”
车夫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声音发颤:“大爷您……您看着赏就成……这地方……小的……”
李正峰摸出一块银元递过去:“有劳了,你先回吧。”
车夫如蒙大赦,鞭子一甩,赶着车一溜烟跑了,仿佛身后有鬼撵着。
周遭尽是低矮破败的茅草屋和歪歪斜斜的木屋。
穿过两条狭窄得仅容一人过的巷道,方老头指着前面一座上下七间的二层木楼道:“大人,那就是俺家了。”
小楼里竟透出昏黄浑浊的光,窗户纸上人影幢幢,晃动不休。
方老头的老伴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俺……俺们离家前明明吹了灯啊!谁点的灯?”
李正峰哼了一声:“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孤魂野鬼,装神弄鬼罢了。”
这时林胡忽然插嘴问道:“老人家,你们的房契地契,藏在何处了?”
方老头一愣:“驱赶妖鬼……还要看房契地契?”
李正峰瞥向林胡。
林胡挤眉弄眼,嘿嘿一笑:
“那是自然!得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知道,这宅子有主了!认了真主,往后才不敢再来聒噪!不然这地界风水本就邪性,赶走这波,保不齐还有下波饿鬼惦记。”
方老头感激涕零,连连作揖:“房契地契……被我藏在屋门门槛底下!门槛能抽出来,里头有个暗格!也是我偶然发现的,嘿嘿,藏得严实,谁都不知道!”
林胡笑容可掬地点头。李正峰语气转冷:“老人家,你们在此稍候。林胡、彭志!随我来!”
彭志摸着后脑勺,一脸憨相:“还去干啥?”
“打人!”
彭志眼睛一亮,咧嘴露出白牙,摩拳擦掌:“啊呸!正好这两天筋骨发紧,没处松快!”
李正峰走到木楼门前,门从里面闩得死死的。
他点点头。林胡会意,飞起一脚!
“哐当!”一声巨响,门板应声而飞,直直砸进屋里!
屋里喧闹的划拳叫骂声戛然而止。
几条面相凶恶的汉子提着棍棒冲了出来:“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腌臜货,敢来兄弟帮的地头撒野?!”
二楼窗户“哐啷”推开,又有几条汉子直接跳了下来,落地砸起一片尘土。
冬夜寒气刺骨,他们却故意赤着精壮的上身,露出浓密的胸毛和鼓胀的腱子肉,想用这身“肉甲”吓退来敌。
但在林胡和彭志眼里,这纯属纸糊的老虎——中看不中用。
李正峰独自踱步进去,冷眼环视:“谁是房主?滚出来!”
三四个汉子围上来,伸手就推搡他。
李正峰被推得踉跄后退几步,依旧冷声喝问:“房主是谁?滚出来!”
见他似乎不敢还手,汉子们放下心来,气焰更盛:
“嘿,气势汹汹的,老子还以为是东城帮那群杂碎寻仇来了!”
“谁的裤裆没夹紧,把你给露出来了?”
“干你祖宗!大呼小叫的,是你媳妇还是你妹子让咱兄弟给睡了?急成这样?”
彭志拳头捏得嘎嘣响想动手,林胡一把拉住他,低声坏笑:“别急,且看李爷唱戏。”
李正峰被推得又退了好几步,站稳身形,一字一顿,寒气逼人:“最后问一遍,房主是谁?滚!出!来!”
“是你爷爷我!你又算哪根葱,敢来爷爷地盘上撒野?”
一个牛犊般壮实、满脸横肉的汉子瞪着一双牛眼,排众而出。
李正峰掏出千户印,“嗖”地甩过去。那壮汉没看清来物,“哎哟”一声被砸中脑门,捂着额头怒骂:
“娘个西皮!敢拿石头砸老子?活腻歪了!”
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弯腰捡起大印,掂了掂,嬉皮笑脸:
“哟呵,不是石头,铁疙瘩啊,还挺压手。这啥玩意儿?你的见面礼?”
他一边调笑一边凑到眼前细看,笑容瞬间冻在脸上,腿肚子开始转筋。
壮汉一把抢过:“敢砸我?你他娘……”
话没说完,前面三个早就按捺不住的喽啰挥着拳头就朝李正峰扑来。
李正峰双手合十,周身金光骤然暴涌!
一口凝实的金钟虚影带着佛光闪现,瞬间归附其身,将他罩得严严实实!
这些汉子也算见过点世面,顿时惊呼连连:
“娘的!是个练家子!”
“点子扎手!”
“你……你什么人?!”
林胡和彭志同时如猛虎下山般杀到。
彭志早就憋坏了,腾空跃起,一记窝心脚带着风雷之声踹出!
一条汉子如同被攻城锤砸中的破麻袋,惨嚎着倒飞出去,撞塌了半边桌椅!
另外两个被林胡一手一个,铁钳般掐住脖子。
他左一拳“黑虎掏心”,打得左边汉子眼冒金星;
右一拳“黑虎掏裆”(稍偏),打得右边那位眼前发黑,差点背过气去,捂着肚子缩成虾米。
李正峰冷冷瞥向那壮汉:“你想要他的命?”
(指被林胡掐着、挨了掏心拳那位)
那汉子闻言,心里刚升起一丝感激,以为大人要开恩,又听李正峰慢悠悠道:
“掌嘴!我要他以后只能喝汤度日!”
林胡咧嘴一笑,捏住那汉子下巴,钵大的拳头照着他嘴巴就是狠狠一拳!
“噗!”汉子杀猪般哀嚎一声,血水混着好几颗白生生的牙齿喷了出来。
“一颗都不能留!”李正峰下令。
林胡毫不含糊,正面又是一记重拳,左右开弓再来两记响亮的大耳刮子!
那汉子的嘴,眨眼功夫就变得光溜溜一片,像个没牙的老太太。
另一个被掐着脖子、挨了“掏裆”的汉子目睹全程,魂飞魄散。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该死!”
其他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有的回屋抄家伙,有的还在叫嚷:
“凌飞!你他娘怂个卵蛋?起来干他!”
跪地的汉子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指着牛犊壮汉手里的千户印,声音都劈了叉:
“那……那是玄镜司的官印!千……千户大印!”
牛犊汉子听清,下意识低头仔细一看印文,顿时像抓了块烧得通红的烙铁,“嗷”一嗓子把官印扔了出去。
李正峰冷冷道:“丢弃官印,形同辱我官身,大不敬之罪……”
那跪地的凌飞反应奇快,一个恶狗扑食,抢过官印,高高举过头顶,双臂抖得如同筛糠,生怕再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