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棠一看这情景,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快步走过去:“快给我吧!看你抱的,新禾都不乐意了。”
陈兴平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把妹妹这个“小地雷”转移到林允棠怀里。
林允棠熟练地调整姿势,轻轻拍着襁褓,新禾到了熟悉的怀抱,立刻就不闹了,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嫂子。
“娘呢?”林允棠问陈明德。
“还睡着呢。”陈明德把摘好的菜丢进盆里,“昨晚新禾闹腾了半宿,你娘后半夜几乎没合眼,天快亮才迷糊着。让她多睡会儿。”
陈兴平揉着被拽疼的头皮,看着林允棠怀里瞬间变乖的妹妹,感叹:“带孩子真比抓特务还难。”
陈明德哼了一声:“废话!特务你还能捆起来审,孩子能捆吗?学着点吧你!允棠,看着点新禾,我去做饭。晌午吃点热乎的。”说着就起身进了灶房。
林允棠抱着新禾,在院子里轻轻踱步。
陈兴平站在她旁边,看着妹妹粉嫩的小脸,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了碰。
新禾咧开没牙的小嘴,冲他笑了。
“你看,她认得我。”陈兴平有点得意。
“那是笑你傻呢。”林允棠抿嘴笑他,“刚才那狼狈样。”
陈兴平也不恼,伸手环住她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看着新禾:“傻就傻吧,谁让她是我妹。”
林允棠被他搂着,腰间的酸软更明显了,轻轻扭了一下:“别闹,抱着孩子呢。”
“抱孩子也不耽误我抱媳妇儿。”陈兴平耍赖,在她耳后蹭了蹭,低声道,“还酸?”
林允棠耳朵一热,没理他,专心逗着新禾:“新禾乖,看看你哥,脸皮厚不厚?”
新禾笑了笑,仿佛是在说,厚,哥哥脸皮最厚了!
饭快做好时,王秀兰也醒了,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儿子儿媳抱着孩子依偎在一起,脸上露出慈祥的笑:“都起了?新禾没闹你们吧?”
“娘,您睡好了?”林允棠忙问。
“好多了。”王秀兰走过来,伸手要接孩子,“来,给我吧,你们俩快吃饭去。允棠累坏了吧?”
林允棠脸一红,赶紧把新禾递过去:“娘,我不累。”说着偷偷瞪了陈兴平一眼。
陈兴平假装没看见,咳嗽一声:“吃饭吃饭!爹做的饭香,我都饿了。”
午饭是简单的炒青菜、咸菜和杂粮窝头,还有一锅热腾腾的稀粥。
一家五口围坐在堂屋的小桌边。
王秀兰抱着新禾,一边轻轻拍着,一边自己小口喝着粥。
陈明德才稍微松了口气,拿起窝头刚咬了一口,院门突然被“咚咚咚”地急促敲响了,声音又急又重。
“谁啊这是?”王秀兰被敲门声惊得手一抖,怀里的新禾也撇撇嘴要哭。
“我去看看。”陈兴平放下碗筷,起身快步走到院门口。
他拉开门闩,门刚开一条缝,一个黢黑的人影就挤了进来,差点撞到他身上。
“兴平哥!”来人喘着粗气,声音嘶哑,脸上全是黑灰,只有眼白和牙齿格外醒目,正是黑三。
“黑三?”陈兴平一惊,看他这狼狈样,“你这是钻煤窑去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黑三一把抓住陈兴平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把他往旁边没人的墙根拽,也顾不上院子里吃饭的陈家人看过来的目光。
“咋回事?慢慢说!”陈兴平压低声音,眉头紧锁。
黑三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在抖:“昨晚上!昨晚上咱们在黑市那个场子,被人砸了!砸得稀巴烂!今儿早上我过去一看……完了,全完了!咱囤货那个小仓库……让人点了!烧得就剩个空架子了!”
“什么?!”陈兴平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场子砸了?仓库烧了?看清楚是谁干的了吗?”
“黑灯瞎火的,哪看得清!”
黑三抹了把脸,蹭得手上更黑了,“守夜的老蔫儿被打晕了,捆在柴火垛里,天快亮才醒。他说……他说闯进来七八条汉子,都蒙着脸,下手黑着呢!一句话不说,见东西就砸,完了就……就放火!”
黑三说到后面,声音都带了哭腔,“兴平哥,那批货……那批货可是七八个人的,我们得赔不少钱啊!”
那批货,是黑市塘里的人存放在这的。
黑三平时帮着看货,能收管理费。
这批货卖出去了,他们能从中抽成。
现在货没了,陈兴平就得赔钱。
这还不是一笔小数目。
那批货全是肥皂之类的紧俏货……价钱昂贵。
居然有人算计到自己身上来了。
陈兴平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冰凉,抓住黑三的肩膀:“人怎么样?老蔫儿伤得重不重?”
“人没事,就是吓坏了,脑门子挨了一下,肿了个大包。”黑三喘着粗气,“兴平哥,这事儿邪门啊!咱们那地方,平时挺隐蔽的,也没得罪过谁……这、这他妈是冲着咱们来的啊!”
见陈兴平这么久没回来,林允棠急匆匆的跑出来问。
“兴平,出啥事了?”
陈兴平走过去,柔声和媳妇儿说道,“没啥事,就是派出所那边让我过去一趟,你进去给爹娘说一声,我去去就回。”
“那你注意安全。”陈兴平每次出去,林允棠都担心,但是她也不会阻止自家男人在外面闯荡。
“行。”和林允棠交代了一声后,陈兴平就和黑三走了。
路上,他听黑三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昨晚上有一伙人突然跑了出来,说有更低价的货,让黑市上的老板去他们那进。
但是黑市上的人不信他们的,于是两方就起了争执。
这件事,还是黑三出来调停的。
黑三还以为这群人就这么走了。
结果没成想。
这群人居然把自家仓库给点了!
“陈爷,这伙人好像是外地来的,听口音,应该是江浙一带的!”
陈兴平闻言一惊,外地来的?
他奶奶的,胆子这么肥,居然还敢烧老子的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