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昼上前,接过失血昏迷的曾石。
小猴子看到对方想碰他的主人,吱着牙不让阿昼靠近。
江溪云轻喝一声,伸手将猴子拽开。
“嗬!它还挺凶。”
阿昼也冲着猴子龇牙,随即才背上曾石,引着对方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他拿出伤药,让江溪云先给曾石上药。
此时,冽风已动身去向江成报信。
这一夜,宫城内的火把彻夜长明。
羽妃早做好被捕的心理准备,她袖中藏毒,未等审讯便服毒自尽。
林知夏赶到时,人已经没救了。
她在羽妃的鞋底发现了一些红泥和霉斑,在其衣袖上,还发现了一些青苔痕迹。
她找宫里的老人询问,循着这两个线索,找到了曝尸角。
江成曾带猎犬来这里搜过,这里终年弥漫着一股阴寒腐朽之气,足以掩盖猴子的体味,猎犬在此也常会迷失判断。
林知夏站在枯井旁,点燃一根枯枝扔下井,她探头下望。
随着那火光落到井底,她也看到了底下的森森白骨。
旁边的老嬷嬷连忙将她拉回:“大人小心些,莫让这井里的孤魂缠上。”
林知夏淡然一笑,并无惧色。
老嬷嬷见她毫不退缩,又道:“如今看着干净,几十年前,这里尸首多得堆不下,这井底不知埋了多少冤魂......”
林知夏抬手,阻了对方后面的话。
处置宫人的,都是这座皇城的主子,这话越线了。
她冲护卫招手:“你下去挖一点井壁的青苔。”
护卫也看到了井底的一幕,虽颈后发凉,却不敢违令。
他很快取回青苔,果然与羽妃衣袖上的一模一样。
林知夏让人架绳梯,率先爬了下去。
旁边禁军看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不由暗暗咂舌。
不多时,林知夏便找到了羽妃躲藏的暗道,在里面发现那几名失踪的宫人。
她一探鼻息,发现几人只是昏迷,连忙高声指挥上面的人将伤者运出。
经过太医诊治,几人很快苏醒。
据他们交待,对方抓走他们,是为了打探玉玺防卫链条上的维护人员。
这几人都接触过玉玺,羽妃觉得他们多少见过那些人。
负责审问的是羽妃本人。
那四名飞贼始终蒙面,只知是三男一女,以师兄妹相称,其他一概不知。
被囚期间,他们仅见过那四名飞贼和羽妃。
不过,其中一名匠人曾听到有宫人从井外向羽妃通风报信。
林知夏循着这条线索深挖,找到了两名宫人,他们今日曾打听过胡德海的动向。
稍加审问,二人就承认为羽妃传递消息一事。
那曝尸角下的暗道,也是他们告诉羽妃的。
她这边进展颇丰,江成那边却一无所获。
天色大亮后,江成进宫请罪,承认自己失职,未能抓到飞贼。
昨夜情形,禁军和皇城司众人皆亲眼所见,皇帝早知祥情,未加责怪。
只是飞贼在宫禁中如此猖狂,令他深感不满,这份不满继而转变为对禁军能力的严重质疑。
他甚至担忧,若有朝一日江湖悬赏令指向自己,禁军是否护得住他?
一旁的禁军统领惊惧不已,额头冷汗直冒,不敢辩解半句。
好在有江成在一旁说情。
江成指出,飞贼只敢在深夜行事,一畏躲藏不敢正面冲突,这恰恰证明了他们对禁军存有畏惧。
况且,士兵与江湖高手本属截然不同的路数,各自所长自然不同。
昨夜是唯一一次交锋,他们能擒住一人重伤一人,说明禁军的布防是有效的。
江成提议,江湖事江湖毕了,既然蔡雍能请江湖人进京,他们也可以。
“微臣所请之人,已经抵达都城,今日便可行动。”
他随即献上一份名单,上书以云星为首的五名江湖游侠,所需酬金,不过等同于镖局一趟镖的价钱。
“这点银子他们就肯干?”皇帝挑眉问道。
江成面上涌现一丝窘然:“酬金倒是其次......他们提了个要求,想尝一尝御膳房的手艺。”
他随即提起江湖上一桩旧闻:曾有位贪吃的江湖老前辈,为尝御膳,竟在御膳房阁楼里躲藏月余,日日偷食。
那一个月里,御膳房还以为闹了鬼,此事在朝野上下传为笑谈......
从宫里出来,林知夏道:“难怪这些时日不见云星,原来是给你找人去了。”
江成颔首。
本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今要重新打算了。
两人出了宫,先回了江府,乔装一番后,再赶往那处别院。
江溪云见到林知夏时,那份震惊甚至盖过了先前曾被拒绝的尴尬。
“你竟这般信任她?”
她的身份关乎整个江氏一族,这等信任绝非寻常关系可比。
江成看了林知夏一眼,对江溪云道:“若不是她,你早已铸成大错。”
若非江成早一步从林知夏处得知江溪云的真实身份,他必会在众人面前将她当场捕获。
在别院那次,江溪云绝不可能逃脱。
一旦她的身份当众暴露,即使江家没有参与此事,也必定脱层皮,在皇帝心里扎下一根刺。
江溪云此时方才反应过来,看向林知夏:“你在装聋!”
林知夏耸耸肩:“兵不厌诈,是你们太轻敌,不过......当初为何要绑我?”
谈到此事,江溪云微微侧头,似是不想多说。
里屋传来一声咳嗽,曾石伤势沉重,伤口太深,止不住血。
那只猴子着急地在旁边跳来跳去,替主人舔舐伤口,嘴里一直“吱吱”地叫唤。
江溪云眼眶一红:“堂兄,你救救他!”
“先将事情一五一十道来,我再考虑要不要救他,若你再敢隐瞒,我就把他带回皇城司,依律处置。”
江溪云涉世未深,本就没什么主意,听到这话,哪敢再有隐瞒。
说清原由后,她瞥了一眼林知夏,面露尴尬。
“我进京后,去开封府打听过,得知你在堂兄家养病,就去了一趟江府。”
说到这里,江溪云似是有一些自得,心里那点尴尬也淡化了,直直看向林知夏。
“汴京人都是瞎子不成,那人虽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但神态语气完全不同。
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