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在黑风崖上空不断炸响。
方荡与那尊血魔,展开了最为原始,也最为惨烈的肉搏。
每一次碰撞,都会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
山峰被夷为平地,大地被撕裂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天空中的血雾,都被震得不断翻涌。
这场战斗,又持续了数日。
方荡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修罗。
他的左臂,在一记硬撼中,被血魔的一只巨大利爪生生撕裂!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涌向方荡的脑海。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断裂的臂膀处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身体。
“宗主!”
远处,正在与血神教残余势力激战的李慕白等人,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发出一声声悲痛的呼喊。
他们想要冲过来支援,却被无穷无尽的血神教徒死死拖住。
方荡闷哼一声,身体踉跄了一下,但他很快便稳住了身形。
失去一臂的剧痛,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狠戾与疯狂。
“啊啊啊啊——!”
方荡仰天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他的右拳紧握,幽冥神眼红光大盛,太古吞灵体的力量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他身后的那尊模糊虚影,猛然睁开了双眼,两道实质般的黑光爆射而出,狠狠地轰在了血魔的胸膛之上。
“噗——”
血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胸膛处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无数血气从中逸散而出。
“就是现在!”
方荡眼中寒光一闪,忍着断臂的剧痛,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他右手化爪,凝聚出前所未有凝实的幽冥鬼爪,带着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狠狠地抓向了血魔头颅中,那团代表着血神教教主本源神魂的血色光团。
“不——!”
血神教教主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嘶吼。
他没想到,自己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化身为太古血魔,竟然还是败了。
他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疯狂,如此不要命!
“给我破!”
方荡怒吼,幽冥鬼爪撕裂了血魔的层层防御,狠狠地抓在了那团血色光团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团代表着血神教教主本源神魂的血色光团,被幽冥鬼爪生生捏爆!
“啊——!”
血神教教主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中充满了不甘、怨毒与绝望。
紧接着,那尊高达百丈的血魔虚影,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轰然崩塌,化作漫天血雨,消散在天地之间。
血神教教主,陨落!
随着血神教教主的死亡,笼罩在黑风崖上空的血雾,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那些原本悍不畏死的血神教弟子,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眼中的红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迷茫与恐惧。
荡魔军趁势反攻,很快便将血神教的残余势力剿灭殆尽。
当最后一名血神教徒倒在血泊之中,整个黑风崖,终于彻底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呼啸的山风,吹拂着满地的残骸与鲜血。
方荡静静地站在一片废墟之上,他的左臂处空荡荡的,鲜血已经止住,但那狰狞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也萎靡到了极点。
连续数月的激战,尤其是最后与血神教教主化身的血魔那场生死搏杀,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本源,都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他的鬓角,那缕原本只是星星点点的苍白,此刻已经蔓延开来,变成了成片的雪白,在黑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李慕白等人,终于摆脱了纠缠,踉踉跄跄地跑到了方荡身边。
“宗主!您怎么样了?”
李慕白看着方荡断裂的左臂,和那一头显眼的白发,声音颤抖,眼中充满了担忧与自责。
如果不是他们无能,无法尽快解决那些血神教的杂鱼,宗主又何至于受此重创!
其余的荡魔军将士,也都默默地围了过来,看着他们如同神魔般强大,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的统帅,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敬畏与沉重。
方荡微微抬起头,看着众人担忧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丝略显虚弱的笑容。
“我没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方荡的身影,如同一颗孤星,划破深沉的夜幕,向着未知的西方疾速穿行。
断臂处的伤口,依旧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体内翻腾的气血,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一般。
但他紧咬牙关,幽冥神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将所有的痛楚都压制在心底最深处。
太古吞灵体在自主运转,缓慢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但失去一臂的创伤,以及与血神教教主搏命所造成的本源亏损,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弥补的。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逆流血脉之力,也因为这场大战的透支,变得有些滞涩,不复往日的汹涌澎湃。
“灵湖……”
方荡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日落之森,距离黑风崖足有数十万里之遥,即便是以他如今的修为,也需要数日的全力飞行。
他没有选择乘坐任何飞行法宝,一来是消耗太大,二来是目标也太明显。
如今的他,虽然威震东域,但也成了无数宵小之辈觊觎的目标。
谁都知道,他身上必然携带着血神教覆灭后搜刮的巨额财富,以及他本身那逆天的功法与血脉。
一旦被人发现他身受重创,必然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他必须低调行事,尽快赶到日落之森。
夜风呼啸,刮过他苍白的发丝,也吹拂着他略显单薄的身影。
孤独,如同跗骨之蛆,悄然侵袭。
自从复活以来,他便一直在战斗,在杀戮,在复仇。
他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习惯了将所有的情感都深埋心底。
但此刻,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洛清影,想起了那个在溶洞外夕阳下与他牵手拥抱的女子。
想起了她温柔的眼眸,和腹中孕育的那个小生命。
还有女儿方灵溪,那个在他出征前,还咿咿呀呀向他伸出小手的粉嫩婴孩。
她们,是他心中最柔软的牵挂,也是他不断变强,不断战斗下去的动力源泉。
“清影,灵溪,等着我。”
方荡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思绪都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冽。
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然后,回到她们身边。
他要给她们一个安稳的未来,一个不受任何人威胁的家。
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前方的路,依旧漫长而凶险。
但方荡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歇。
他就像一头受伤的孤狼,拖着疲惫的身躯,在黑暗中踽踽独行,朝着那未知的希望,坚定不移地前进。
那份执着与坚韧,足以让任何艰难险阻,都在他面前化为坦途。
因为他是方荡,一个从死亡中归来,注定要逆天改命的男人!
……
转眼,便是七日之后。
方荡已经深入日落之森数千里。
这片原始森林,果然名不虚传。
古木参天,遮天蔽日,毒虫瘴气,遍布其间。
更有无数强大的妖兽,潜伏在暗处,择人而噬。
这七日来,方荡遭遇的凶险,不下一百次。
若非他战斗经验无比丰富,幽冥神眼又能提前预警,恐怕早已陨落多次。
即便如此,他也数次险死还生,身上的伤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又增添了不少新的创口。
此刻的他,衣衫更加褴褛,几乎成了布条,上面沾满了干涸的血迹与泥土。
苍白的发丝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着寒芒的眸子。
他靠坐在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下,粗重地喘息着。
就在刚才,他刚刚斩杀了一头堪比凝丹境后期的铁甲妖鳄。
那一战,虽然最终凭借着幽冥鬼爪的诡异莫测,将妖鳄的头颅生生抓爆,但也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右臂的肌肉高高坟起,青筋暴露,显然是力量使用过度的表现。
而他空荡荡的左边袖管,在山风的吹拂下,显得格外萧瑟。
“咳咳……”
方荡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一丝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擦去,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颓废,反而燃烧着一股愈发旺盛的火焰。
越是艰难,越是能激发他骨子里的凶性与执拗。
他从怀中摸索了片刻,取出一枚干硬的肉干,这是他之前猎杀的一头普通野兽的肉,聊以充饥。
他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如同在嚼蜡。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食物的味道,早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够补充一丝微薄的体力。
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伴随着年轻男女的说笑声,从不远处的林间传来。
方荡眼神一凛,瞬间警惕起来。
他立刻收敛了全身的气息,如同一块融入黑暗的顽石,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幽冥神眼悄然开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三男两女,五个年轻人,正说说笑笑地朝着这边走来。
他们看起来都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上穿着各色宗门服饰,虽然算不上华贵,但也干净整洁,与方荡此刻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青年,腰间挎着一柄制式长剑,步伐稳健,眉宇间带着一丝傲气。
他身旁,跟着一个容貌俏丽,身形娇小的少女,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引得众人不时发笑。
另外两个青年,一个略显憨厚,一个则有些精明,都手持兵刃,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最后一名少女,容貌清秀,气质略显文静,默默地跟在队伍的后方。
“看他们的修为,应该都在筑基初期到中期之间。”
方荡一眼便看穿了这几人的底细。
这样的修为,在日落之森外围或许还能自保,但若是深入,恐怕便是凶多吉少。
“这几个小家伙,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跑到这种地方来历练。”
方荡心中暗道,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曾几何时,他也曾是这般的热血少年,怀揣着对修真界的无限憧憬,与同伴一起,闯荡天下。
只是,岁月无情,人心叵测。
那些曾经的纯真与美好,早已被无尽的杀戮与背叛,碾得粉碎。
他微微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出脑海。
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灵湖,恢复伤势,然后去完成他未竟的复仇。
至于这些与他无关的年轻人,他并不想与他们产生任何交集。
然而,天不遂人愿。
那几个年轻人,似乎并没有发现隐藏在暗处的方荡,径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大师兄,我们还要走多久啊?这林子黑漆漆的,好吓人啊!”
那个娇小的少女,拉着为首青年的衣袖,撒娇般地说道。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娇憨。
为首的青年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
“小师妹,别怕,有大师兄在,保你安全无恙。”
他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们这次的目标,是日落之森中部的‘清泉谷’,那里据说有一种‘凝碧草’,对于我们稳固筑基期修为,有奇效。”
“不过,路途遥远,而且越往里走,妖兽就越强大,大家务必小心。”
“知道了,大师兄!”
其余几人纷纷应道。
那个略显憨厚的青年,瓮声瓮气地说道:“大师兄,俺听说这日落之森里,还有比凝丹境更厉害的妖王呢,咱们不会遇上吧?”
精明青年闻言,嗤笑一声:“铁牛,你这夯货,妖王那是何等存在,岂是我们能轻易遇到的?它们都在森林最深处的核心区域,我们只是在中部活动,最多也就遇到些凝丹初期的妖兽罢了。”
“就算真遇到了,有大师兄在,怕什么!”
娇小少女挥了挥粉拳,一脸崇拜地看着为首的青年。
为首青年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色,但还是故作谦虚地说道:“师弟师妹们谬赞了,我也是凝丹初期修为,若是遇到真正的强敌,也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才行。”
他虽然这样说,但眉宇间的傲气,却是丝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