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荡低吼一声,那尊模糊虚影猛然张开大口,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入腹中。
金色古帝虚影拍下的巨手,在靠近那模糊虚影的瞬间,便开始寸寸消融,化作精纯的能量,被其吞噬!
“什么?!”
古玄通骇然失色,他引以为傲的古帝降临,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易地破解了?
而且,对方身后的那尊虚影,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会给他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
“我说过,你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方荡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他一步踏出,瞬间便出现在古玄通面前。
古玄通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不——!”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方荡没有丝毫犹豫,右手化爪,狠狠地抓向了古玄通的头颅。
“幽冥鬼爪!”
在古玄通惊恐绝望的目光中,他的头颅,如同西瓜一般,被方荡生生抓爆!
红的白的,溅了方荡一身。
古池圣地圣主,古玄通,形神俱灭!
方荡随手甩掉手上的污秽,目光扫过下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古池圣地众人。
“古池圣地,勾结邪魔,罪无可赦。”
“今日,灭门!”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荡魔军的将士们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朝着古池圣地的残余弟子冲杀而去。
又是一场持续了数个时辰的屠杀。
当夕阳的余晖再次洒落在这片土地上时,曾经仙气缭绕的古池圣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与废墟。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方荡静静地站在古池圣地主殿的废墟之上,任由山风吹拂着他沾染了血迹的衣袍。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深邃得如同万古不变的星空。
杀了多少人了?
他已经记不清了。
从北沧院,到古池圣地,再到途中那些负隅顽抗的小宗门小家族……
他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
他的脚下,早已堆满了尸骸。
时间,似乎也在这无休止的杀戮中变得模糊。
一天?
两天?
还是更久?
方荡自己也有些恍惚。
他只知道,荡魔军的铁蹄,踏过了一处又一处曾经繁华的宗门,留下了一片又一片的废墟与绝望。
他抬起手,轻轻拂过自己的鬓角。
指尖,触碰到了一缕与众不同的发丝。
他微微一怔,将那缕发丝拈到眼前。
那是一缕苍白的发丝,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并非年岁的老去。
他如今正值壮年,气血鼎盛,太古吞灵体与逆流血脉更是让他拥有远超常人的生命力。
这丝苍白,源于一种更深层次的透支。
是精力的透支。
是心神的透支。
是灵魂的透支。
每一次催动幽冥神眼洞察一切,每一次运转太古吞灵体吞噬万物,每一次挥洒逆流血脉之力碾压强敌,都伴随着巨大的消耗。
更重要的是,这无休止的杀戮,这无休止的毁灭,即便他心如铁石,也终究会感到一丝疲惫。
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倦怠。
他仿佛看到无数怨毒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无数凄厉的嘶吼在他耳边回荡。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那丝恍惚与疲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定与冷酷的寒芒。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无论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守护,他都必须走下去。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脚下是无间地狱,他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一夜。”
“明日,向血神教在东域最大的据点,黑风崖,进发!”
方荡的声音,依旧冰冷而决绝,响彻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废墟之上。
荡魔军的杀戮,还远未结束。
而他,方荡,也将在浴血的征途中,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孤独。
黑风崖,如同一座巨大的黑色墓碑,矗立在东域的尽头,终年被浓郁的血煞之气笼罩,寻常生灵靠近,都会被那股邪异的力量侵蚀心智,化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荡魔军的战争飞舟,在距离黑风崖百里之外便停了下来,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腥味,让久经沙场的将士们都感到一阵阵心悸。
方荡立于飞舟之首,黑袍在猎猎罡风中翻飞,他那双幽冥神眼,似乎能穿透层层血雾,直视黑风崖的核心。
他的身后,李慕白神色凝重,低声道:“宗主,这黑风崖的血煞之气,比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浓郁百倍,恐怕那血神教教主,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方荡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再难缠,也得死。”
他不需要动员,荡魔军的每一个士卒,在经历了连番血战之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眼中只有服从与杀戮。
“进攻!”
随着方荡一声令下,数艘战争飞舟如同离弦之箭,撕裂长空,朝着黑风崖呼啸而去。
一场旷日持久的血战,就此拉开序幕。
黑风崖不愧是血神教在东域经营多年的巢穴,其防御之坚固,远超北沧院与古池圣地。
无数血色阵纹在山崖间亮起,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血色大网,将整个黑风崖笼罩其中。
血神教的弟子们,更是悍不畏死,他们双目赤红,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催动着各种诡异的血道秘法,从四面八方朝着荡魔军涌来。
“杀!”
方荡一马当先,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剑,直接撞入了血神教的阵营之中。
他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四散。
漆黑的剑气纵横捭阖,每一道都带着吞噬一切的恐怖威能。
幽冥鬼爪更是频频显现,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大片血神教弟子的哀嚎与湮灭。
李慕白率领荡魔军主力,紧随其后,与血神教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法宝的光芒与血色的邪光交织碰撞,轰鸣声震耳欲聋。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谱写出一曲末日般的交响。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血神教的弟子仿佛无穷无尽,他们被血煞之气侵蚀,早已失去了痛觉与恐惧,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欲望。
荡魔军虽然精锐,但在这种潮水般的攻势下,也开始出现伤亡。
方荡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能感觉到,这黑风崖深处,有一股极其强大而邪恶的气息,正在冷冷地注视着战场。
那,便是血神教教主。
“李慕白,率军稳住阵脚,清除外围!”
方荡冰冷的声音传遍战场。
“宗主,您要……”
李慕白心中一惊,已然猜到了方荡的意图。
“我去会会那只缩头乌龟。”
方荡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无视了周围密密麻麻的血神教弟子,径直朝着黑风崖山顶那座血气最浓郁的宫殿冲去。
“挡我者,死!”
一声怒喝,如同九天惊雷炸响。
沿途所有试图阻拦他的血神教徒,无论是弟子还是长老,都在他狂暴的气势与凌厉的攻击下,化为齑粉。
他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硬生生在血海尸山中,杀出了一条通往山巅的道路。
终于,他来到了那座散发着无尽血腥与邪恶气息的血色宫殿之前。
宫殿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披血色长袍,面容枯槁,双眼却闪烁着妖异红光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便是血神教教主,一个修炼了数千年血道邪功的老魔头。
“你就是方荡?”
血神教教主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如同两块朽木在摩擦。
“荡魔军的统帅,玄阳真人的弟子,最近在东域搅动风云,灭我数处分舵,杀我无数教众,真是好大的威风。”
方荡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废话:“你就是血神教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呵呵呵呵……”
血神教教主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年轻人,口气倒是不小。你以为凭借你那点微末道行,就能与本座抗衡吗?”
“本座纵横东域之时,你的祖宗都还没出生呢!”
“本座承认,你确实有几分实力,能将本座逼到亲自出手的地步,你也足以自傲了。”
“只可惜,你今日注定要陨落于此,成为本座血海中的一缕养料。”
话音未落,血神教教主枯槁的手掌猛然探出,一道道粘稠如血浆般的血色匹练,如同毒蛇般朝着方荡缠绕而来。
这些血色匹练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充满了邪异与污秽的力量。
方荡冷哼一声,太古吞灵体全力运转,周身黑气缭绕,逆流血脉之力奔腾咆哮。
他一拳轰出,漆黑的拳芒如同要吞噬万物,与那血色匹练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轰!”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四散开来,整座血色宫殿都为之剧烈摇晃。
两人的身影,瞬间便交织在了一起。
这是一场真正的生死大战。
血神教教主修炼血道邪功数千年,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手段更是诡异歹毒。
他时而化作一片无边血海,要将方荡吞噬淹没;时而凝聚出无数血色骷髅,发出刺耳的尖啸,冲击方荡的心神;时而又催动血色神雷,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轰向方荡。
方荡则是以力破巧,以强对强。
他的肉身强悍到了极致,任由血神教教主的攻击落在身上,也难以造成致命的伤害。
他的幽冥神眼洞察一切虚妄,总能在关键时刻看破对方的破绽。
他的太古吞灵体更是血道邪功的克星,不断吞噬着对方散发出的血煞之气,化为己用。
两人的战斗,从宫殿内打到宫殿外,从山巅打到半山腰,又从半山腰打回山巅。
整个黑风崖,都在两人的交战余波中颤抖呻吟。
山峰崩塌,大地龟裂,无数血神教的建筑化为废墟。
这场惊世大战,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对于修士而言,或许只是弹指一瞬。
但对于方荡和血神教教主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生死边缘徘徊。
方荡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多。
他的黑袍早已破碎不堪,露出下面古铜色的肌肤,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有些深可见骨,不断有鲜血渗出,又被他强行压制。
他的气息,也变得有些紊乱,显然消耗巨大。
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明亮如星,战意也愈发高昂。
反观血神教教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凶焰滔天,但方荡能感觉到,他的力量,正在不断衰弱。
他的血道邪功,虽然诡异强大,但终究是旁门左道,根基不稳,不像方荡的太古吞灵体那般源源不绝,生生不息。
“小畜生,你的确超出了本座的预料!”
血神教教主发出不甘的怒吼,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逼到这种地步了。
“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耗死本座吗?痴心妄想!”
“今日,本座便让你见识一下,血神教真正的奥义!”
血神教教主猛地仰天长啸,周身血光大盛,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邪恶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开来。
他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全身的精血都被抽干了一般。
但与此同时,他手中的一柄血色长幡,却散发出越来越妖异的光芒。
“血神经,祭我真魂,化身血魔,吞天噬地!”
血神教教主的声音变得尖锐而疯狂。
他竟然不惜燃烧自己的神魂与精血,要施展出血神教最禁忌的秘术,化身为传说中的太古血魔。
刹那间,整个黑风崖都被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雾笼罩。
血雾之中,一尊高达百丈,狰狞可怖的血色魔影,缓缓凝聚成形。
这尊血魔,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拉入血海地狱。
“死吧!蝼蚁!”
血魔发出震天的咆哮,六只巨大的手臂同时挥动,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朝着方荡狠狠砸下。
方荡眼神一凝,他能感受到这一击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足以威胁到他的生命。
但他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战意。
“来得好!就让我看看,是你这伪劣的血魔厉害,还是我的太古吞灵体更胜一筹!”
方荡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太古吞灵体与逆流血脉之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
他的身后,那尊模糊而霸道的虚影,再次浮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实。
“吞噬!”
方荡怒吼一声,不退反进,主动迎向了那尊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