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小憩过后开始骑射比试,庄场很大,展眼看去,望不见围垣。
大夏国作为东道,主持赛事,而夷越和乌塔各派几名武将出场比试。
乌塔这边,烈真支出自己手下的几名副手,江轲这边,支出几名拳脚好手。
第一场比骑射。
第二场兵器格斗。
第三场手搏,也就是徒手格斗。
待一切准备就绪,双方就要上场比试时,江轲突然开口。
“光比试,没有恩赏怎么行,就是赛赢了也没甚意思。”
魏秋想了想,也对,当下一挥手,叫人搬了十箱金锦器物放于众人眼前。
“若能赢得比试,这些赏赐尽可拿取……”
话未说完,众人就见那名刀疤侍卫出列,嘴角带讽地退了下去。
魏秋看向那人,笑了一声:“小国舅,看来你的侍卫瞧不上我的赏赐。”
“魏王莫要见怪,我的这个护卫,眼光高,脾性古怪。”江轲说着,侧头轻斥,“还不快上前,准备准备。”
就在众人以为那人会应下时,他却开口道:“没有我要的赏赐,无趣,不比。”
语态疏狂,丝毫不将那些金银器物放在眼里。
这时江轲从旁道:“魏王别同他见识,既然没有他中意的赏赐,换他人上场也是一样。”
魏秋仿若没听到一般,看向那人,问道:“不知这位护卫官中意什么赏赐?我大夏稀珍无数,难不成皆入不得你的眼?”
呼延吉上前两步,说道:“我中意的只怕魏王大人给不了。”
魏秋也来了兴致:“护卫官中意之物可在庄场中?”
“在场中。”
“既然在这庄场上,本王便能做主,何物?说来。”魏秋说道。
呼延吉转身扬手一指:“我要她。”
众人循指看去,只见那护卫手指处是一大片林荫,林荫下坐着一貌美女子,众人先是一静接着面色丰富起来。
魏秋呆了呆,怎么也没料到这人要的是那美妇人,那妇人烈真可宝贝着。
若他要这名妇人,他还真做不得主。
正想着,烈真笑着走上前:“原来这位夷越将士不喜金银,喜美人,这个好办,待你赢了比试,让魏王赏你几个年轻的美人,不比那个好?”
魏秋正要接话,谁知那护卫却说:“别的不要,就她。”
呼延吉说罢,不看魏秋,转头看向烈真,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在我们夷越,比试得有让人心头发烫的彩头,舍不得恩赏,这赛试不比也罢,没甚意思。”
众人听后呼吸一窒,好大胆的言辞,偏那位小国舅纵着,并不出声阻止。
烈真此时脸也沉了下来,这些夷越人还没开始就摆出胜者的姿态,故意给乌塔下马威,好似笃定他们会赢,他若不应,岂不显得既赢不了,又输不起。
“好,本王应下了,你若赢了比试,她就归你。”
魏秋看了一眼烈真,确认道:“你同意?”
烈真点头道:“他都敢开这个口,我为何不敢应。”
不过烈真留有后手,他怎么可能把念娘让与他人,就算这名护卫最后赢了比试,他也有办法把人留下,管叫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念坐在树荫下,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即将有骑射比试。
“娘子,那些人怎么往咱们这边看?”秋水问道。
江念也奇怪,就见一个叮叮当当的身影走来,正是阿丽娜,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同情。
“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江念冷笑着不理会。
阿丽娜不需要江念的回应,语中带笑:“拿你下赌注呢,那夷越护卫看中了你,若赢了比赛,不要金银器物,让我兄长把你赏给他。”
江念听后,呆了一瞬,阿丽娜以为她怕了,不愿委身于一个低下的护卫。
阿丽娜虽为乌塔人,可是这会儿却想夷越人赢得比试,特别是那个护卫官。
这个念娘她一点也不喜,不过一个商女,进了九泽台后姿态端得比她一个公主还高。
江念起身,往赛场外围走去,秋水紧随其后,阿丽娜得意地跟在她身侧,喋喋着。
“现在可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就是我兄长手里把玩的物件,喜欢时盘两下,随时可舍弃。”
江念立住脚,转头看向阿丽娜:“你又是什么?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一个依附于人的物件,自认为比旁人贵的物件罢了。”
“你说什么?!”阿丽娜气喝道。
“哪里说错了?没有你兄长,脱了这层公主的身份,你什么也不是,能不能活都成问题。”
江念有说这话的资本,她何尝不是高门贵女,曾经也傲慢骄奢过,从高台坠落后一无所有,身份这个东西虚无得很,有无不过一句话的事。
阿丽娜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她的公主身份是出生就有的,会一辈子追随她,这就是她的资本。
江念不愿同她多说,径直走到赛场外围,立时有仆人引她坐下,这时,烈真走了来,坐到她的身侧。
“听阿丽娜公主说乌塔首领拿我做赌注?”江念问道。
“放心,我自有计较,那护卫赢不赢得了赛事还是两说,就算他最后赢了比赛,本王也不会叫他如愿。”烈真安抚道。
江念一听,追问:“难不成乌塔王打算在比试中做手脚?”
“那倒不会,我和魏王都想看一看这些夷越人的战力。”
“那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江念问道。
烈真转头看向江念,笑道:“无须担心,我怎么可能把你让给他人。”
江念不知他有什么后手,她的注意力已被场上的比试引了过去,众人的注意都被引了过去。
第一场是骑射。
江念并不担心呼延吉,她知道他的能耐,他第一个纵马出场。
场上众人只见那夷越护卫从旁招了招手,监赛人上前,不知他在监赛人耳边说了什么,监赛人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魏王身边,把刚才那名护卫的话转达。
“他这么说的?”魏秋问道。
“是。”
魏秋抬头看向那名护卫官,然后对监赛人说道:“就按他说的。”
监赛人应下,招呼几人往箭靶走去,最后却在箭靶前吊起三个陶罐,三个陶罐分别用麻绳吊起,竖列垂摆。
众人见了,心道,这是打算加大难度,不射箭靶,改射箭靶前的陶罐?
然而他们还是想简单了,监赛人让三个仆役将陶罐提到一个高度,再用力一甩,几人立马退到一边。
三个被吊起的陶罐便如同秋千一样在空中大幅度的荡着。
前面一个陶罐向左摆荡时,中的陶罐向右摆荡,最后的陶罐又同前一个朝相反的方向摆荡。
三个陶罐错开着。
正在这时,众人见那护卫以极快的速度拈箭搭弓,弓弦缓缓拉开至耳后,“嗤”的一声,箭矢离弦,追风逐电般射出,临近陶罐时,箭矢笔直地从三个陶罐错开的间隙穿过,射中靶心!
场上只有风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人声,这人声是来自夷越人,他们呼和着,比自己赢了比赛还兴奋。
而另一边的乌塔人截然相反,一个个脸上挂不住,却又无人站出拍胸回击。
呼延吉一开始就把难度拉到最大,让后面一众人的骑射显得没了看头。
江轲在旁边看着,心道,这是急成啥样了,只想速战速决,根本不给旁人机会。
接下来直接进入第二场,兵器格斗。
呼延吉直接入到场中,什么也不说,往那里一立,乌塔这边是一位魁伟武将。
那武将刚才就看这个夷越护卫不顺眼,想借这个机会找补回来,谁知还没行动,就听那人说道:“你不行,其他三人一起上。”
烈真作为一族首领,本不该表态,可这个夷越人太过狂妄。
“你一人对战四人?”接着又讥讽一句,“输了的话,可什么都没了。”
在场之人皆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调侃输了比试,抱不得美人归。
魏秋坐在一侧不语,脸上带了一点探究的神情,然后给监赛人睇了个眼色。
监赛人走到呼延吉面前,再次确认,得到肯定回答后,让乌塔四名武将一齐上场,各自挑选武器。
有人挑长枪,有人挑选宽背刀……四人挑选的各不相同。
烈真同魏秋看向呼延吉,想看一看这人会挑选一个什么武器,谁知这人并不走向兵器架,而是从自己的腰胯间抽出马鞭,凌空一甩,“啪——”的一声响。
这一下了不得,场中众人面色各异,什么意思?马鞭?!这已经不是看不起了,简直就是羞辱。
烈真脸色冷得发青,可魏秋却觉着有意思,若不是烈真在旁边,他兴许会笑出声。
四名乌塔人围拢上前,呈合围之势,一人快速挥刀,刀锋从正面斜劈而下,呼延吉侧身让过刀光,手腕一抖,“啪!”一声脆响,鞭梢精准抽中对方持刀的脉门。
刀脱手,那人捂腕痛呼后退。
另两人趁势左右夹击,左刀直刺呼延吉肋下,右枪挟着劲风横扫腰腹,呼延吉拧腰旋身,马鞭顺势划出一个浑圆大圈,荡开左边刺刀。
长鞭去势未绝,鞭梢在空中一个诡异回旋,“嗖”的一声轻啸,牢牢卷住了右边横扫而至的枪杆,发力一扯,长枪脱手飞出,斜扎于地面。
此二人虎口剧震,两条胳膊止不住地抖着。
最后一人,呼延吉不待他出手,又是“啪——”的凌空一甩,马鞭已缠上那人的颈脖,手腕一收,鞭梢回卷,那人飞砸到地面,激起土烟。
这会儿魏秋的脸色也变了,再没看戏的态度从座位站起。
只因他深知那四人的身手,能随护在烈真跟前的绝非泛泛之辈,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竟全部落败。
江轲在心里连声“啧啧”,还得是阿吉。
呼延吉转头看向烈真,开口道:“下一场。”
说罢,眼睛又落到烈真旁边的江念身上,江念两手筒在一处,相互交握于袖摆下,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她不知道烈真留的后手是什么,眼下她就想呼延吉赢,没别的。
第三场是近身搏斗。
呼延吉立于场上不动,乌塔战败的四人相互看着,拿不定主意,不知他们四人一起上还是分开,关键是他们一起也敌不过那人。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