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薛国观、顾秉谦三人离开皇宫后,顾秉谦立马将朱由校的意思传达给一众保皇党官员。
众人收到消息,个个激动不已。
在他们看来,给成祖改回庙号、迁英宗与睿宗、迎仁宗、给建文帝和景泰帝上庙号都是小事,太庙多出一个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以朱由校如今的功绩,将来入太庙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这些臣子也能在史书上留名,就像唐太宗手下的“房谋杜断”、魏征直谏那样,成千古美谈。
于是,保皇党官员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做足准备。
第二天朝会,众臣如往常般向朱由校汇报政务,朱由校也一一商议答复。
就在清流党官员以为要散朝时,礼部尚书顾秉谦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龙椅上的朱由校瞬间来了精神,笑道:“准奏。”
顾秉谦立马开始“表演”,先把朱由校登基后的功绩细数了一遍,说得朱由校都有些脸红。
清流党官员个个摸不着头脑,以往朱由校最烦这种虚头巴脑的吹捧,可顾秉谦身为保皇党大佬,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紧接着,顾秉谦高声道:“臣请陛下遵循礼制,将成祖庙号改回太宗,重新迎仁宗皇帝入太庙,以正礼法!”
话音刚落,清流党官员如遭雷击,搞了半天是要给成祖改庙号?
可再一琢磨,不对劲,迎仁宗入太庙,意味着得有人挪位置,毕竟太庙已经满员了。
当年世宗嘉靖为了让老爹入太庙,跟清流党斗得不可开交,如今朱由校又来这一手,这不是明着打清流党的脸吗?
李玄刚想出班反驳,却被身旁的文孟震一把拉住。
文孟震小声道:“李大人,稍安勿躁,这事咱们别掺和。”
李玄一愣,转头看向其他清流党官员,只见个个面色如常。
文孟震又小声道:“给成祖改庙号、迎仁宗入太庙,这事可大可小,说难听点是陛下的家事,咱们别掺和,省得一会儿又莫名其妙白挨一顿庭杖。”
李玄略一思索,选择了妥协,朱由校的手段有多黑,清流党早已领教多次。
况且保皇党官员个个面色平静,显然早已知晓消息,自己这时跳出来,怕是会成众矢之的。
搞不好又要上演“大明第六届无限制格斗大赛”,有朱由校这个“黑哨”在,挨打的肯定是自己,实在不划算,便默不作声了。
随后,保皇党官员纷纷出班附和顾秉谦的提议。
朱由校见清流党毫无反应,顿时有些尴尬,他做事向来秉持三个原则“公平、公平、还是他娘的公平”,本想让清流党反对,再由保皇党成员进行辩驳,显示自己公正,可对方竟当起了缩头乌龟,只能亲自下场了。
朱由校站起身,沉声道:“顾爱卿的提议,合情合理。
不久前,朕做了个梦,梦中见到太祖、成祖与列祖列宗。
他们对如今大明的中兴局面十分认可,还告诫朕与诸位爱卿齐心协力,共创盛世。
临走时,成祖他老人家说不喜欢‘成祖’的庙号,希望改回‘太宗’,朕答应了他老人家。
身为后世子孙,于公于私都该遵从。
此外,成祖还让朕迁英宗、睿宗出太庙,迎仁宗入太庙,并给建文帝、景泰帝重新上谥号与庙号。”
众人闻言,赶忙跪倒在地,直呼:“陛下洪福齐天!
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大明必将国运昌盛,中兴不远!
臣等为大明贺,为陛下贺!”
朱由校笑得合不拢嘴,当即下旨,改成祖庙号为太宗,迁英宗朱祁镇、睿宗朱佑杬入祧庙,令朝臣为建文帝、景泰帝商议谥号与庙号。
众臣立马施展才学,最终为建文帝上庙号“惠宗”,谥号“嗣天章道诚懿渊功观文扬武克仁笃孝让皇帝”。
为景泰帝上庙号“代宗”,谥号“符天建道恭仁康定隆文布武显德崇孝景皇帝”。
至此,满朝皆大欢喜,这事暂告一段落。
朱由校心情大好,心道:“接下来,该给我自己研究庙号了。”
散朝过后,朱由校返回御书房,越想越激动,当即提笔给江宁写信:
“江兄,你交代的事朕已办妥了,给成祖他老人家改回‘太宗’庙号,顺带把仁宗迎回太庙,将英宗、睿宗移去祧庙,还给建文帝、景泰帝上了庙号和谥号。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最关键的是,太庙如今空出一个位置,朕看上了。
朕已让傅冠着手给朕研究庙号,以朕眼下的功绩,只要好好干,将来怎么也能混个‘祖’的庙号,成万世不祧之君。
不过这事离不开你帮忙,朕能不能成事,全看你的了。
要是成不了,你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你在江南得加把劲,别掉链子,朕在京城永远是你最硬的后盾。
朕知道你今年回不来过年,放心,你家中老小朕会照看妥当,赏赐少不了。
你的红包朕让人送去了,朕的那份还有铁胆的那份,你可千万别忘了。
对了,还有个消息,林丹汉在河套败给咱们后,转头跟辽东努尔哈赤打起来了,还叫了漠北却图汗帮忙。
可这却图汗跟林丹汉一个德性,强迫部众改信红教,闹得部众发生内乱,给了努尔哈赤可乘之机。
如今努尔哈赤吞并了科尔沁,奥巴汗彻底投靠了他,双方在准格尔打得死去活来。
依朕看,林丹汉和却图汗怕是撑不过年后,你得赶紧琢磨琢磨辽东的事,不能让努尔哈赤趁机做大。
朕知道你在江南不容易,本想赏点什么,可朝臣说你事没办完,贸然赏赐不妥。
朕思来想去,明着不赏你什么了,暗里赏你些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等你回京,朕再重重嘉奖,谁让你是朕的好兄弟呢!”
写完之后,朱由校满心欢喜,立刻让人快马送往南京。
………
与此同时,身在山海关的定国公徐希,那颗曾躁动不安的心,经过几年沉寂早已凉透了,索性安心守在山海关。
这日,他如往常般与将领们巡视关隘,顺便观赏景色,忽有士兵来报:“启禀公爷,朝廷派钦差来了!”
徐希闻言一愣,这都好几年了,朝廷几乎没有问过山海关的事,如今好端端的,怎会派钦差来?
他忙问:“钦差是来找谁的?”
说着看向身后将领,众人也都满脸疑惑。
士兵回道:“钦差说有旨意给您,请公爷速去迎接。”
徐希当场怔住,身旁众人更是不明所以。
片刻后,他泪流满面,哽咽道:“苍天啊,大地啊,列祖列宗啊,朝廷总算想起我了!”
说罢,火急火燎率领众人前去迎接。
待徐希领着将领们备好香案,便跪地听旨。
宣读圣旨的是个小太监,他展开圣旨,扯着尖细的嗓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定国公徐希,恪尽职守,忠心事国,镇守山海关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兹加封徐希为太子少保,赐蟒袍一件,以资鼓励。
钦此。”
念罢,小太监看着仍跪在原地发愣的徐希,小声提醒:“定国公,该领旨了。”
徐希这才缓过神,忙叩首道:“臣徐希领旨谢恩!”
起身接过圣旨与木盘里的蟒袍,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元,笑道:“公公一路辛苦,这点心意不成敬意。”
小太监连连摆手:“定国公万万使不得,咱家不过跑跑腿,当不起如此厚礼!”
徐希不由分说塞进他怀里,又拉到无人处小声问:“不知公公,朝廷怎会忽然想起本公?”
小太监得了好处,也没隐瞒,把魏国公徐宏基等南京勋贵密谋造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徐希听完,吓得脸色惨白,他万万没想到,这位远房亲戚竟敢起兵谋反,还栽在了江宁手里!
他瞬间浑身发抖,忙又掏出一包银元递过去:“多谢公公告知,这点心意还请收下。”
小太监也没在客气,他们这些出京的小太监收些孝敬,司礼监的大佬们向来默许,只要不泄露宫闱机密,回去如实禀报,这些银子还能分得一半。
徐希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忽然觉得这几年的苦没白受,罪没白遭。
若不是镇守山海关的功劳和苦劳,怕是就得跟着南京的徐宏基一起上路了。
他猛地意识到,守在山海关未必是坏事,起码有功有劳,还能远离朝堂纷争。
否则按大明律,徐宏基谋反株连九族,他徐希可跑不出九族之外?
若是此刻在京城,怕是早已成了刀下鬼了。
想到这里,徐希下定决心:这山海关,他守定了,说什么也不回京,除非他死了,被抬回去。
他当即换上朱由校所赐的蟒袍,下令犒赏全军,对将领们道:“山海关是拱卫京城的屏障,大伙可得打起精神,万万懈怠不得!”
众将领见他如打了鸡血般亢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往这位公爷要么站在城头看风景,要么就是在城头发呆,今天怎么突然上进了?
但这终究是好事,有这样一位超品国公坐镇,他们这些将领也多了层护身符,只要用心做事,朝廷的钱粮军械断不会少了他们的份。
于是,众将领纷纷表态,决意拥护这位定国公,守好山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