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得从唐浪在殡仪馆后巷说起。那天,唐浪“噗”地吐出第三口带血的唾沫,他往铜镜里一瞧,嘿,右眼泛着青灰的眼角膜都映在里头了。这已经是本月第七场超度啦,亡者家属塞给他的金箔还热乎着贴在掌心呢。可他们哪知道,唐浪每掉一滴眼泪,那都是在透支自己的阳寿啊。
正这时候,一个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的引魂婆走过来,递给唐浪一个黄铜铃铛。她腕间的银镯上刻着“哭丧税”三个字。再看殡仪馆的电子钟,“咔哒”一下跳到了子时三刻。灵堂那边传来纸钱燃烧“噼里啪啦”的爆响,唐浪眼睛一瞪,突然就瞧见火光里飘着半张人脸,这可把他吓得一哆嗦。
等唐浪第八次在镜子前,瞅见眼角膜裂出蛛网状的纹路时,老宅地窖里的樟木箱“砰”地自动弹开了。一本泛黄的《阴司税则》掉出来,还抖落出半页血渍斑斑的名录。唐浪凑近一瞧,哟呵,自己的名字竟排在“超额哭丧人”的榜首,旁边密密麻麻全是勾魂判词。
这时候,一个穿着嫁衣的女鬼“嗖”地从名录里钻了出来,她脖颈上缠着褪色的哭丧绸,阴阳怪气地说:“你祖上唐伯温用双倍眼泪换阴兵助阵,欠下三百六十五条魂债。今日本世要还。”唐浪一听,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
有一回,唐浪正给殡仪馆新来的实习生演示“哭丧三叠音”呢,他往镜中一看,哎呀妈呀,自己左眼完全结晶化了。就在这节骨眼上,水晶吊灯“哗啦”一声炸裂,无数玻璃渣悬浮在空中,竟组成了《阴司税则》的形状。再一瞧他身后,站着七个无面人,这不正是他上月超度的七个亡魂嘛。这七个亡魂齐刷刷地指着他的眼睛,唐浪这后背“嗖嗖”地冒凉气。
老宅梁上掉下裹尸布的时候,唐浪在族谱夹层里找到半页残卷,上面写着:“唐氏男丁,以泪为税。超度亡魂,眼角映煞。若见青灰,魂飞魄散。”残卷边缘还有暗褐色指印,和他今早超度的女尸指甲痕迹一模一样,这事儿可太邪乎了。
等唐浪在镜中看到自己右眼也结晶化时,殡仪馆所有监控同时播放起诡异的画面。画面里,他给每个亡者哭丧时,灵堂角落都站着穿唐氏家仆服饰的黑影。最老的监控录像里,他祖父在1943年超度日军少佐时,背后竟站着穿和服的怨灵,这可把唐浪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唐浪在镜中看到自己双目完全结晶化时,殡仪馆突然“啪嗒”一下断电了。黑暗中响起三百六十五声婴儿啼哭,他伸手一摸后颈,竟浮现出与《阴司税则》相同的符咒。再看铜镜里,他背后站着穿唐氏族袍的祖先,手中的哭丧绸正变成锁魂链,“呼”地一下缠上他的脖颈,唐浪拼命挣扎,可那锁魂链越缠越紧。
当唐浪在镜中看到自己瞳孔映出地狱时,殡仪馆地下三层的停尸间自动“哐当”一声开启。三百具棺材齐齐裂开,每个亡魂额间都嵌着唐氏家徽。最年长的棺材里躺着穿民国长衫的唐伯温,他手中哭丧绸正和唐浪的掌纹重叠,唐浪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住了。
唐浪在镜中看到自己瞳孔映出血色地狱时,殡仪馆所有灵堂同时亮起。他看见自己给每个亡者哭丧时,眼泪都变成锁链钉入对方心口。最新一具棺材里躺着穿校服的少女,胸口插着的哭丧绸上竟绣着他的名字,唐浪吓得腿都软了。
唐浪又一次在镜中看到自己瞳孔映出血色地狱时,殡仪馆突然响起三百六十五声铜铃。他撒腿就冲进地窖,只见《阴司税则》自动燃烧起来,灰烬组成血色判词:“唐氏男丁,以泪偿债。今日本世,魂归黄泉。”身后传来女鬼“咯咯咯”的笑声:“你欠的魂债,要用双倍眼泪来还。”
当唐浪最后一次在镜中看到自己瞳孔映出血色地狱时,殡仪馆所有镜子同时“噼里啪啦”炸裂。他慌慌张张冲进停尸间,看见三百六十五个自己站在冰柜里,每个都戴着唐氏哭丧人面具。最新一具冰柜里躺着穿唐氏族袍的婴儿,额间血契和他的一模一样。唐浪望着这一幕,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