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潮水裹着腥风“砰砰”地撞向礁石。这时候,屈泰灵瞧见了一艘逆流而上的船棺。嘿,这船棺的黑檀木船身短了三寸,棺头那个“屈”字族徽,都被蛆虫蛀得像蜂窝一样。屈泰灵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三十年前海葬太爷爷时,他亲手钉漏的那具“罪棺”嘛!
旁边有个老渔工,哆哆嗦嗦地说:“棺底…有东西……”话还没说完呢,那船棺“轰”的一声就解体了。从朽木里跌出半截石碑,上面阴刻的血字,红得跟刚流出来的血似的,狰狞得吓人:“癸卯年七月初九·屈震雄·溺毙”。屈泰灵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是他父亲的名字,再一寻思,今儿个正好是七月初八!
到了祠堂,烛火在碑文的映照下,变成了幽蓝色。族长屈震雄“哐当”一脚踹翻了供桌,就瞧见那血字跟活蛆似的动了起来,还新添了一行字:“子时三刻·屈海生·骨碎”。
这时候,一声惨叫划破了雨夜。大伙赶紧往后院跑,就看见屈海生,也就是屈震雄的胞弟,瘫在一个碎裂的船棺模型上,脖子正好卡在那故意锯短三寸的缺口处。
屈泰灵摸着棺内的暗槽,心里犯嘀咕:“是太爷爷索命啊。”原来当年族志记载,太爷爷被活钉入棺的时候,指甲都抠满了槽内的血垢,这短棺根本就不是失误,是有人故意让太爷爷快点溺死啊!
屈泰灵偷偷摸摸地潜入了宗祠暗阁,在族谱背面揭下一块臭烘烘的皮革。上面写着,崇祯七年灾年的时候,屈氏用活人去喂海,把新娘绑在短棺里,凿三个孔引鲛鱼来吃,这叫“船棺祭”。
最后一行小字可把他吓得够呛:“献祭者屈氏长媳·林晚荷”,这可是他难产而亡的母亲啊!
就在这时候,祠堂传来撞钟声,碑文上的血字都蔓延了半丈,新写着:“屈震雄·溺毙于申时”。
祭海大典上,屈震雄狞笑着把屈泰灵绑在了新棺上,说:“用你的通灵血平海怒,正合适!”
船棺“扑通”一声掉进海里,屈泰灵怀里母亲的骨簪突然“砰”的一声爆裂了。这时候,九百具缠着海藻的骷髅攀住了船帮,为首的白骨手里,还攥着半块“林晚荷”的牌位!
怨灵们齐声大叫:“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船棺祭!”
屈震雄被无数骨手拖向了深海。太爷爷的腐尸从船棺里坐了起来,蛆虫“簌簌”地往下掉,说:“当年你们灌我铁浆,就为让我快点沉下去,现在轮到你了,重孙儿……”
屈泰灵在水里快憋死了,伸手摸到棺底血槽,把母亲骨簪的残片狠狠插了进去,大喊:“以饲海者之血,破百年棺咒!”
这海浪一下子诡异得分层裂开,九百怨灵把他托上了海面。船棺上的碑文重新组合了:“屈泰灵·守棺人·余寿甲子”。
新月夜,有个渔童看见屈泰灵站在礁石上。他脚下的海面飘着九百具莹白的船棺,棺里骸骨的掌心都托着一盏鲛油灯。要是有新亡者漂到礁石区,就有白骨手伸出来,把尸身轻轻推回岸边。从那以后,屈家湾再也没有溺亡的人回不了岸了。
有个老渔民指着屈泰灵的腰间,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屈泰灵皮带扣上,系着那枚刻着“林晚荷”的牌位,还浸着咸腥的海水呢。
屈泰灵小声嘟囔着:“溺亡者归岸,饲海者永堕——这才是船棺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