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东子几个人都朝风荷竖起了大拇指,乖乖,还得是风荷姑娘呀,出手就是干净利索。
“你这小姑娘,心怎么那么狠呀?这一脚把人踹飞出去,要是摔坏了可怎么办?”那女子忘了哭,恶狠狠的盯着风荷。
“咦,奇怪了,刚才你不是踹得的挺狠的,对这个男人也是颇有怨言,怎么换我踹就不行了?”
道路两旁,刚才也跟着踢人的几个婆娘,也被这女子前后截然不同的样子给弄迷糊了。
对啊,不是这女人哭哭啼啼跟她们说,这男人打算将他卖了换钱,说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讨着口吃食都先紧着他,还天天被打被骂。
她们几个人一时之间义愤填膺,才会对那个男人群起而攻之。
“那,那不管怎么样,我们这些人的这几脚不至于要命,可你不一样呀,这一下子人飞出去又摔下来,不死肯定也重伤,他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我们娘俩要是没有他,可怎么活哟?”
“放心,姑奶奶我脚上有分寸着呢,人肯定没事。”
那边的男人显然听到了这里的对话,唉呦唉呦的呼痛声提高了一个八度,手摸着胸口,仿佛受到了重创。
“大家伙听听,这声音,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女子泫然欲泣,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滚落,没入衣襟,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看着却让人心生怜悯。
风荷眼中闪过兴味,哟吼,这女人段位不低呀,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拉到了有利于她的位置。
“那怎么滴?难不成我还得赔呀?”
女子微垂着双眸内,精光一闪而过,那可不咋地?要不然她费劲巴力的演这一场戏,为啥?
“不是让你赔钱,只是人伤成了这个样子,总该给我们想办法去看看郎中吧?!”
啊呸!风荷在心里狠狠唾了一口,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看郎中?!
这是句句不提钱,处处在要钱啊!
“我说这位大嫂,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郎中啊,再说,我们可还急着赶路呢。”
“就是,明明是你们先占着路, 我们也是为了要顺利通过,逼不得已才会出手的。”
东子他们一伙子人在后面七嘴八舌的帮着腔,奶奶的,这个女人看着柔柔弱弱,怎么那么难缠呢?
那女人眼见的曲线救国没有效果,立马就换个策略,将路旁一个黑黢黢、瘦骨嶙峋的小娃娃往怀里一搂,一屁股坐在路中间,哀哀的哭着。
风荷她们几个人被这女人气得额头突突直疼,这是走了男的又来女的?
周边的人群见这里乱起来,也正悄悄的往这里靠拢,车队一看就非富即贵,车上肯定有好东西。
虽然这些护卫看着人高马大,但是他们人多呀,一哄而上,说不定能抢得过什么东西呢?
“风荷姑娘,情况不对,这里不宜久留啊!”东子上前一步,低声在风荷耳朵旁边提醒。
马车里的木香耳边也听到了悉悉嗦嗦的声音,让风芸轻轻掀起车帘的一角,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动静。
“这些人,是早有预谋吗?”
如果这些人唱的这一出就是为了自己,那就奇怪了,自己的行程他们一群流民怎么会知晓呢?
“不要跟他们纠缠,走!”
风芸点头,掀开车帘下车往前面走去,“怎么半天都没解决?主子都等急了!”
人群看到马车上竟然又下来一个姿容不俗、衣饰不凡的姑娘,心里一下子更加激动了,难不成这马车的主子是个女子?
这下原来还只是有些意动的人,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
俗话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现在这样的局面,许多人身上早已没有钱粮,照这么下去,早晚都是死,现在好不容易看到肥羊,狠狠心咬下一口,说不定就又能撑一阵子了。
抱着娃娃哭的女子,从孩子的肩膀上偷偷打量着四周人群的反应,心里一下子更放松了,男人说的没错,只要有人出头,这些人铁定会跟上来。
“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要是相公就这么没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也活不成了啊!”
男人心底既鄙夷这些人不长脑子,又对自己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而骄傲。
一声声呻吟,零零碎碎的从唇畔溢出,身体仿佛遭受了极大打击,痛苦的扭动。
“既然你说你男人是因为我们受的伤,那我给他看看吧,我就是大夫!”
风芸完全不按牌理出牌,要是常人现在早就给钱给粮了,偏偏她却摸出了一把银针,大步朝着蜷缩在一旁的男人走去。
啊?!女人一下子傻眼了,她男人有几斤几两,她当然知道,说什么看郎中,就是为了讹人而已。
怎么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居然还真是大夫不成?
看着风芸手上的银针在太阳光下闪着银亮的光芒,她知道,今天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啦。
“大夫?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懂些什么呀?不能乱动啊!”
她喊的话有些紧张,连滚带爬的往风芸身后抓过去。
可惜,棋差一着,连风芸的裙脚都没抓住,人家离着男子还有四五尺的时候,手上的银针就已经刷刷刷的飞了出去。
闪着银芒的细针,直冲着男子身上的要害穴位而去。
“哎哟,我的娘啊!”
正在地上装模作样的男子,察觉到危险,哪还顾得上装样,立刻蹦了起来,飞快的往一边闪躲。
“哎,看来我家姐姐这医术是真的不错,你看,你家相公那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风荷看热闹不嫌事大,抱着双臂,凉凉的讥讽道。
“我……”那女人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装死的男人站起来,身材瘦高,微微佝偻着,瘦削的脸上挂不住一点肉,像是饿狠了的样子。
“这位姑娘,我们本来只是夫妻间的矛盾,你们突然出手在先,现在又使用暗器偷袭,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吧?”
这话一说,木香跟风芸她们都立刻明白,好嘛,这两口子果然是在唱双簧呢!
“听你讲话文绉绉的,想来也是读书人吧?”风芸脸上挂着疏离的假笑。
“你们两口子要怎么闹,我们肯定管不着,但是你们挡在了大路上,影响了我们前进,那也就容不得我们不管了。”
“呵呵,姑娘还真是巧舌如簧!无论如何,就算我们再落魄,也不是你们出手伤人的理由。”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本姑娘出手可是有分寸的,那点力道根本伤不到人。”
“可现在的事实就是,在下觉得浑身疼痛,胸闷气短,绝对是受到撞击所致的。”
这男人也不简单,睁着眼睛说瞎话,用手捂着胸口,做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相公啊,如果不是遭了灾,你堂堂秀才公,又怎么会受到如此侮辱呢?”
终于回过神的女人,拉着孩子扑过去,边哭边嚷。
咦,众人看向他们的眼神立马不一样,居然还是秀才公和秀才娘子呢!
“行了,你们两口子也别嚎了,受没受伤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不过我们家主子心善,来,这袋点心给孩子吃,这锭银子,就当是资助你们的药费吧!”
风芸一手拿出一袋书院里的夫人赏的点心,一手托着一个银亮亮的十两银锭子。
那两口子对视一眼,眼底闪过得意,看,事情闹大了,这些权贵人家顾及面子,肯定得妥协。
“哼!你们这是羞辱谁呢?”
男人眼底的欲望一闪而过,看这些下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这家绝对是妥妥的肥羊,这点东西怎么够呢?
两口子做惯了这事,男人断然拒绝,女人却迫不及待的将风芸手上的东西抢到了怀中。
“这点子东西,最终够我们一家子吃用,你们既然有善心,就发发慈悲,给这里的每家人都赏点吧。”
本来就已经看得眼睛发绿的周围人,听到女人这说法,立刻跟炸了锅的油一样沸腾起来。
是啊,秀才娘子说的对,他们这些人连口饭都吃不上了,可马车里的主子不仅有钱有人,还有糕点吃,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