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均深深地看着孙雪莉,眼底翻涌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她只沉默了几秒,便又扬起惯有的肆意笑容:“就像你当年用五亿打发前女友一样,我不过是用钱买个心安,不行吗?” 他们本就不是因深情而结合,现阶段仍在慢慢了解彼此。若兰均真的介意她的过去,又何必与她开始这段关系?
听了这话,兰均轻笑出声:“当然行,你做得对。”
片刻后,侍应生送上餐点。孙雪莉盯着面前的食物,将那些复杂情绪暂时抛诸脑后。兰均贴心地为她布菜,仿佛方才的话题从未提起。
餐后,孙雪莉有些犯困。她站在餐厅门口舒展腰背,看着兰均将车开过来。“上车。” 他简短道。
她愣了愣,眨眨眼坐进去:“去办公室?”
兰均挑眉看她,眼神分明在说 “不然呢”。现在还是办公时间,他们已经在外晃了许久。虽说兰均一直用手机处理事务,但有些紧急事项早已堆积,必须回办公室处理。
孙雪莉撇了撇嘴,兴致缺缺:“我不去,想回家休息,下午再去做个 SpA。现在实在不想面对无聊的工作。”
兰均抿了抿唇,忽然理解了奎姆贝夫人对这个女儿又爱又恨的心情 —— 孙雪莉简直是被宠坏的公主典范,永远学不乖。
他耐着性子打开车门,扶着她的胳膊将她安置到副驾驶。孙雪莉还在嘀咕:“其实不用送我回家,太耽误你时间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直到兰均俯身替她系安全带时,她瞥见他紧蹙的眉尾,心里忽然 “咯噔” 一声。他的语气低沉带点警告:“奎姆贝小姐,我刚才在岳母面前夸下海口,你不会想让我几天后就被喊过去训话吧?”
“岳母” 这个称呼让孙雪莉心头微颤 —— 兰均似乎早已默认了这个身份。但她还是听懂了弦外之音,紧张地问:“所以呢?你真打算让我跟你去上班?”
兰均直起身子,侧眸看她,嘴角扬起一抹促狭:“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妈刚才那是客气话,我不能离开她身边的,公司全靠我撑着,一天没我都不行!”
兰均唇角抽搐,似笑非笑:“也难怪伯母着急,公司都岌岌可危了,你更该多学点东西。”
孙雪莉气得想跺脚:“所以我没得选?”
“没错。” 他点头,“你虽然有些能力,但从没碰过大项目。我手头有几个项目,正好给你练手,机会难得。”
她自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但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如今的地位,一半靠朋友帮衬,一半靠锋芒毕露,再加上几分运气,才成了众人眼中的奎姆贝小姐。否则…… 她抿了抿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搞砸了你的大项目,别跟我翻脸。”
兰均嘴角微扬:“放心,就算搞砸了,也是一种本事。”
车内安静了片刻。
孙雪莉总觉得兰均的话里藏着几分宠溺。
他们才认识多久?一定是错觉!
抵达办公区时正值下午上班高峰。
兰氏集团的分部虽不在总部大楼,但坐落于寸土寸金的商业街上,地段显赫程度仍不容小觑,只是比起总部的恢弘气派,到底还是差了些。
兰均带着孙雪莉走向电梯,轿厢里人潮拥挤。
他刚要迈步,瞥见她站在身后面露惊恐,不禁皱眉,直接拽着她的手臂将人拉进电梯。随后十多个人涌入,狭小的空间瞬间被填满。
孙雪莉不得不挤到角落,浑身不自在地扭了扭。兰均默默挪到她身边,却被前排壮汉的手肘怼得生疼,心底暗叹果然不该选这个时段。不过这栋写字楼本就没有专属总裁电梯,他向来不介意这种小事 —— 何况能和员工一起搭电梯也是种体验,反正没几个人认出他。
终于等到楼层提示灯亮起,职员们三三两两散去。轿厢里只剩两人时,孙雪莉才悄悄松了口气 —— 她可太怕自己那双高定羊皮靴被踩脏了。
兰均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不习惯?”
虽不及孙雪莉家底蕴深厚,但在商圈也算有头有脸。何况孙雪莉母亲手中握有部分国企股份,这才是孙雪莉家长盛不衰的根基。这位天之骄女从小养尊处优,就连搭电梯都有人代按楼层,刚才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简直像被吓到魂飞魄散。
她抬头,愣了愣,随手理了理耳后乱发,强装镇定:“只是没想到这么多人。”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不至于连专属电梯都建不起吧?难不成兰均就喜欢这种 “亲民” 体验?这算什么奇怪癖好?
兰均看着她故作从容的样子,忽然觉得十分有趣,心底的郁气也随之消散:“以后若不喜欢和他们挤电梯,可以错开上下班时间。”
顿了顿,又补了句,“我允许你迟到。”
孙雪莉挑眉看他,眼底满是疑惑:“可你似乎很适应?刚才根本没人认出你……”
明明是自家公司,员工们却在电梯里各做各的事,压根没注意到他们。
兰均淡笑:“我又不是明星,他们来上班是为了工作,何必关注我是谁?”
这话竟让她一时语塞,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电梯门开的瞬间,兰均下意识伸手护住她的腰,轻轻将人往前带。孙雪莉顺着力道迈出轿厢,只见助理汉斯候在门外。
后者刚要开口,瞥见她的身影,立刻笑着颔首:“兰总,兰夫人。”
听见 “兰夫人” 的称呼,孙雪莉莫名红了脸 —— 她还不太习惯这个身份。
汉斯正好有事汇报,便转身跟在两人身后。沿途遇见的职员都低头专注工作,竟没人注意到兰均带了位女士进办公室。
孙雪莉暗暗松了口气 —— 她本就不想成为八卦焦点,如今看来,在这儿倒不必担心这种麻烦。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晚霞正将玻璃幕墙染成蜜色。
兰均的手掌还停留在她腰际,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烫得她微微发颤。或许从今天起,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 比如她不再是孤注一掷的困兽,而他,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商界精英。
电梯门缓缓闭合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原来所谓命运的转折,从来不是惊雷乍响,而是像这样,在人潮拥挤的电梯里,在一句漫不经心的 “允许迟到” 里,在某个不经意的触碰里,早已埋下温柔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