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雪莉跟在兰均身后，汉斯恭敬地将两人迎进办公室。
入目便是简洁的灰调风格，与兰均的气质如出一辙 —— 沉稳、内敛，带着几分让人安心的妥帖。
室内陈设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精致考究，显然价值不菲。
兰均脱下西装随手丢在沙发上，汉斯一边接过外套挂好，一边汇报工作：“医疗部总监今早来访，一直等到下午。”
兰均似乎早已知情，颔首问道：“用过餐了？”
汉斯微笑：“是的，我和副总裁陪同用餐。”
兰均嗯了一声，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他们医院想垄断大型医疗设备的采购权，这事不能急着答应，先拖着。”
汉斯领命，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沙发上的孙雪莉身上，欲言又止。
兰均清了清嗓子：“这是孙雪莉，你认识的。她从今天起暂时在这儿工作。”
汉斯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孙雪莉翻了个身，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冲他轻轻颔首：“请多指教。”
汉斯哪里敢 “指教” 总裁夫人？正局促间，忽见兰均盯着孙雪莉的笑脸，眼神骤然暗了暗，语气也冷了几分：“汉斯，让人事部一会儿来办入职手续，她今天就开始上班。”
这下连孙雪莉的笑容都僵住了：“至于这么正式吗？”
兰均挑眉：“当然，不然怎么向岳母交代？”
孙雪莉妈妈可不是轻易能糊弄的角色。
孙雪莉一时语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汉斯的表情分明也写着 “事情不简单”。
“夫人的职位是……” 汉斯试探着开口。
毕竟是安排总裁家属，他可不敢擅自做主。是副总裁？还是部门总监？
兰均淡淡道：“我的助理。”
汉斯和孙雪莉同时愣住。
兰均补了一句：“和你一样。”
汉斯怀疑自己听错了，孙雪莉更是僵硬着站起身，满脸困惑：“你不是说有大项目让我练手吗？难不成是端茶倒水？”
堂堂奎姆贝小姐，要给人当助理？她怀疑兰均是不是吃错了药。
兰均却毫无玩笑的意思：“汉斯的职位能接触核心机密项目，比那些只会上传下达的总监重要得多。除了后勤杂务，你以为普通人能胜任？”
孙雪莉震惊地看看汉斯，又看看兰均 —— 他居然是认真的。
她忽然意识到，总裁助理的实权堪比副总裁，就连母亲的助理都持有集团 6% 的股份，足见这个职位的分量。
再看汉斯，能常年待在兰均身边，必定是全才型人物。
汉斯干笑两声，不知如何接话 —— 他总不能劝总裁夫人 “助理职位很有前途” 吧？
“总裁过奖了，都是您栽培……”
孙雪莉抿了抿唇：“好吧，汉斯，以后多麻烦你。”
当助理也挺好，反正随时能甩手不干，没什么负担。
兰均满意地点头，看向孙雪莉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既然如此，雪莉接手汉斯的工作。汉斯，你暂时去负责项目部门。”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汉斯结巴起来：“我、我这是升职了？”
孙雪莉则在心里哀嚎：“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汉斯没想到惊喜来得如此突然。
虽说他在公司也算高管，但和那些徒有虚名的 “高层” 不同，他的核心权限完全来自兰均的赋予，并非职权固有。
如今调去项目部门，意味着兰均将重要项目交托给他，未来能在董事会占有一席之地，再也不是旁人眼中的 “贴身跟班”。
“是，总裁！我定当不负所托，在新岗位上全力以赴……”
孙雪莉没听清汉斯后面的话，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她甚至怀念起母亲的办公室 —— 至少被骂完后，母亲总会默许秘书帮她收拾烂摊子。可兰均显然没打算让她来 “镀金”。
他瞥了眼她的脸色，挥挥手让汉斯去准备工作交接。
等办公室只剩两人，兰均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怎么不高兴？”
“你高兴吗？” 孙雪莉抬眼。
兰均轻笑，眼底泛起温热：“高兴，想到你要和我一起工作了。”
她撇嘴：“如果换你当助理，还能这么高兴？”
兰均回头看向自己的办公桌，思索片刻后笑了：“所以，你想坐我的位置？”
孙雪莉别开脸 —— 他分明曲解了她的意思。
她本以为就算不当副总裁，至少也是个部门主管之类的职位，结果直接成了助理？这落差也太大了！
“等你能独当一面，这位置让给你如何？” 兰均语气带了几分纵容。
她翻了个白眼：“谁要啊？”
换作旁人，早该被她的小脾气惹恼，兰均却觉得分外可爱 —— 向来高傲冷冽的孙小姐，偶尔露出这种孩子气的一面，简直像坠落人间的小天使。
见她情绪低落，他难得耐心解释：“你知道兰氏集团刚在这边拓展业务，文氏和腾龙两大集团几乎各占半壁江山，外来者想分杯羹谈何容易。”
“所以？我记得你们在华国中部势力不小，何必来这儿挤破头？” 她抿唇。
“不能总走老路。” 兰均目光沉静，“当年靠腾龙集团帮忙脱离了哈里斯集团的掣肘，但兰氏要长远发展，必须转型。中部市场早已饱和，海市作为华国发展最快的城市，再难也要闯一闯。”
这话里藏着鲜少世人的野心与压力 —— 原来他并非一帆风顺，即便在兰氏总部有一席之地，仍要在新战场隐忍蛰伏。
孙雪莉心口微动，忽然意识到他为何肯对她透露这些机密：这是比职位更珍贵的信任。
“可这和我当助理有什么关系？” 她拽回跑偏的话题。
兰均看向她，眼底泛起笑意：“汉斯的能力足以独当一面，项目部门非他不可。但我身边不能没有信得过的人 —— 能否劳驾‘暂时’当我的助理？”
一句 “能否劳驾”，让孙雪莉心头骤然漫过暖意。那感觉酸甜交织，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熨帖 —— 原来他不是独断专行，而是把选择权交到了她手里。
她忽然不气了，甚至有了几分微妙的雀跃。
或许在兰均眼中，她不是需要特殊照顾的 “孙雪莉”，而是能并肩作战的伙伴。
窗外，华灯初上。
孙雪莉指尖摩挲着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忽然抬头：“先说好，我可不会端茶倒水。”
兰均低笑出声，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自然。你的第一项任务，是分析文氏集团医疗设备招标书的漏洞 —— 用你擅长的‘非常规视角’。”
她挑眉接过文件，余光瞥见他袖口露出的腕表 —— 那是块旧表，表盘边缘有细微划痕。这个发现让她忽然想起电梯里他被壮汉挤到皱眉的模样，心底某个角落悄然柔软下来。
或许在这场看似不对等的 “助理闹剧” 里，藏着比她想象中更平等的东西。比如他愿意分享野心，比如他敢把后背交给她，比如此刻他看向她的眼神，像在注视某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截止时间是？” 她翻开文件，指尖停在密密麻麻的参数上。
“明早九点。” 兰均起身替她打开桌灯，暖黄的光晕里，他的侧脸温柔得近乎蛊惑，“需要我陪你加班吗，夫人？”
孙雪莉耳尖发烫，低头掩饰泛红的脸颊：“不必，我自己可以。”
“当然，你来也可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赞许，“但我会在隔壁办公室，随时待命。”
当第一页标书看完，孙雪莉忽然意识到：原来所谓 “助理”，从来不是屈就，而是兰均为她量身定制的战场 —— 在这里，她不必做谁的影子，只需成为自己。而他，早已准备好与她共赴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