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药业成为军区情报联络处,其实不意外。
早在裴如贝和林子菲刚刚认识的时候,裴家就已经开始筹划了。当时的副司令裴天赐就在和总统府商讨如何布局情报网络。
后来西林市经历过几次战乱,林家大宅充当过好几次临时指挥部。在外人眼里,这是临时借用,但实则早已精心布局数年。
加上后来林家遭遇大火,重建的时候把地下基层全部加装了精密接收器和无线电网络,电报、情报大多数也会从林家大宅地下获取。
……
在巴黎的另一边,天空正飘洒着细密的雨丝,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之中。
唐方阅静静地坐在拉丁区的一家咖啡馆里,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报纸上,指尖轻轻地划过一则关于“西林市商会换届”的消息。
邻桌坐着两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们低声用俄语交谈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唐方阅的存在。
然而,当其中一个人提到“冯”字时,唐方阅握着咖啡杯的手突然紧紧地收拢了起来。
三年前的那个清晨,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冯司令的副官带着一群宪兵闯进了他的律师楼。
他们气势汹汹地搜查了每一个角落,最终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一沓伪造的军火交易合同。
那一刻,唐方阅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他被指控为“通敌罪”,军火走私犯,面临着牢狱之灾。
尽管他一直坚称自己是被陷害的,但证据确凿,他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最终,他“配合着”被宪兵带走,从此失去了所谓的自由。
“先生,您的信。” 侍者放下一个牛皮信封,邮票上印着埃菲尔铁塔,角落却有个极淡的火漆印 ,那是林家特制的牡丹纹。
唐方阅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仿佛里面装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当他终于打开信封时,却发现里面只有半张乐谱,这让他有些意外。
他定睛一看,发现这半张乐谱正是他熟悉的《春江花月夜》的五线谱。
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在乐谱的旁边,用铅笔淡淡地标注着几个数字:3-7-19。
这几个数字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唐方阅的脑海,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轩羽之前练琴时,总是在第三页第七行遇到困难,怎么也过不去。而他们定亲的日子,不正是十九号吗?
唐方阅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觉得这半张乐谱和这些数字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它们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或者是一个秘密的线索。
他紧紧握着这半张乐谱,能感受到轩羽曾经在这上面留下的温度。
这些数字究竟代表着什么呢?是一个密码?还是...?
唐方阅疑惑不已。
西林市的林氏医馆地下室,派驻在此的军区通讯兵正对着无线电接收器调试频率。
墙上的西洋钟指向凌晨三点,地下密室里的真空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这是今晨截获的第三封密电。” 通讯兵把抄录的电文推过去,字迹被汗水洇得有些模糊,“重复出现‘夜莺’‘账本’‘塞纳河’几个词。”
林耀辉捏着电文走到密室中央的书架前,转动第三排的《千金方》,整面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布满线路的墙壁。
暗格里藏着的铜盒里,放着裴如贝上个月派人送来的加密词典。“‘夜莺’是冯司令的代号,” 他指尖点在 “塞纳河” 三个字上,“唐方阅在巴黎的住处,就在塞纳河左岸。”
黄语静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本泛黄的相册。
照片上,年轻的裴如贝穿着军装,站在林家大宅的石榴树下,身边的林子菲正把一朵石榴花别在他衣襟上。
“那时候裴副司令偶尔来家里下棋,” 她指着照片角落的无线电发报机,“说是借去听戏,现在才明白是在测试信号。”
多年前那场大火烧掉了半个林家大宅,重建时裴天赐亲自带着工程队来监工。当时工匠们都说裴家体恤亲家,却没人知道地基下埋了三十米长的铜线。
此刻那些铜线正在墙体内震颤,将外界传来的微弱电波转化成滴滴答答的声响。
“你看这里。” 林耀辉用红笔在电文上圈出一串数字,“根据词典破译是‘7 号仓库’,而唐律师当年被搜出的假合同上,就写着第七仓库的交货地址。”
林耀辉忽然想起,火灾后清点物资时,少了一本记录药材进出的总账,当时只当是烧没了,现在想来怕是被人偷走,改造成了假账本。
巴黎的唐方阅正在整理旧物,忽然从一本书里掉出张银行收据。
那是他替一位客户办理遗产继承时留下的,收款方是 “东亚贸易公司”,而签名栏的字迹,与假合同上的笔迹惊人地相似。
他连夜找到那位流亡记者,对方告诉他,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正是冯司令的表兄。
“冯部上个月从汇丰银行提走了三百万法郎。” 黄语静将破译出的电文拼凑完整,指尖在地图上划过从西林到巴黎的航线,“这笔钱应该是给巴黎的中间人,用来销毁唐律师手里的证据。”
密室的灯光忽然闪烁起来,无线电里传来急促的摩斯密码,她凝神听了片刻,脸色骤变,“他们要对唐律师动手了!”
林耀辉拉开铜盒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枚梅花形的徽章 —— 那是裴家情报网的最高信物。“让文副官备车,” 他将徽章塞进怀里,“我们得去见裴总司令。”
穿过地下通道时,墙壁上的砖缝里露出半截电线,那是民国十年战乱时,裴天赐带着士兵连夜铺设的,当时对外只说是输水管道。
黄语静锁上密室的门,回头望见墙上女儿林子菲的遗像。照片里的女人抱着年幼的轩羽,站在刚建好的医馆前,笑容里藏着她从未见过的锐利。
林耀辉的脚步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块烧得焦黑的玉佩 —— 那是火灾现场找到的,上面刻着的 “裴” 字还能辨认。
唐方阅将账本副本缝进西装衬里时,听见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他抓起风衣冲向消防梯,口袋里的乐谱被风卷走,落在后院湖里水面上。
此刻的西林市,林耀辉正站在裴府的书房里,将破译的电文摊在裴如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