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特设恩科,本就是想招揽天下人才为朝廷所用,今年格外不同,虽说女子入科考乃破天荒头一次,但也不彰显了父皇的英明决断,若想让天下人心服口服,这头名的实力自然要更强一些。”
“儿臣并非故意刁难元贞女君,全是一片孝心替父皇着想。”
“也只有让众人瞧见元贞女君的能耐,才能杜绝往后的闲话。”
“对父皇,对特设恩科,对女君本人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魏衍之早就打好了腹稿,立在皇帝跟前滔滔不绝,长篇大论。
皇帝轻轻颔首:“你这说也对,但若头名没有这个实力让那些人心悦诚服呢?”
“那就让第二名顶上便是。”
魏衍之答得那叫一个顺口。
皇帝沉默半晌:“听起来也很有道理,那就依你所言,朕会提升考题文究的难度,希望元贞女君别让朕失望才是。”
“父皇隆恩,允许她以女子身份参加科举,这已经是莫大的天恩,若她不能以一己之身力抗那些名士大儒的考验,这本就是辜负父皇的恩赐,该愁心烦恼的是她才对。”
魏衍之又说了好些听起来很能宽慰皇帝的话。
他本就擅长此道,说起来不假思索。
三言两语就哄得皇帝面色和缓,时不时轻笑。
这个话题刚结束,皇帝却说起了另一件事:“近来桂西州县并不太平,朕打算派兵镇守,但这将领名单却迟迟没有定下来,你可有好提议?”
魏衍之眼睛一亮:“若父皇愿意将此事托付给儿臣,儿臣定当竭心尽力替父皇分忧。”
“你从前也是做过军马调配一职的,想来要更有经验,还是安妃提醒了朕,她说朕忙碌得很,其实不必将这些事情都收入掌中,尽可交给那些有本事的皇子来做。”
皇帝轻笑道,“朕就想起你如今还没多少要职在身,交给你再适合不过。”
安妃……
魏衍之心念一动,热潮汹涌:“多谢父皇垂青。”
心满意足地离开紫云殿,他觉得今日多云的天气看起来都格外晴朗可爱。
全然没留意到他身后是皇帝深沉的视线。
玉人堂内,女眷们络绎不绝。
新出的一样养颜汤药备受官宦人家的青睐,几乎供不应求。
这方子是盛娇翻遍古籍,又经过数年的调配才得来的,煎服后果真安眠养颜,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一开始是齐夫人买了几剂回去。
原也没觉得怎样,不过是想讨盛娇一个欢心,常来常往才好。
虽说盛娇医术超绝,尤其千金一科,更是能妙手回春。
但养颜这方面,从前还真未听她提起过。
谁料按照方子吃了一段时日,齐夫人自己照镜子都能瞧出容颜有了质一样的变化,肌肤水润白皙,就连脸上的斑都淡了好些。
用一点细润的脂粉遮掩过,便能显得整个人容光焕发,与从前判若两人。
自吴国舅过世后,齐夫人便很少出门。
偶尔有次赴宴,众女眷见她如此风采,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还以为齐夫人经历丧夫之痛,加之年纪也不小了,定然会憔悴枯萎,没想到那一天却硬生生将一众贵女都给比了下去。
有人看得心痒难耐,便问起她保养之法。
齐夫人就等着人问呢,张口笑道:“玉人堂听说过吧?”
“那可是元贞女君的产业,大名鼎鼎,谁没听过。”
“我就是在她那儿买的这养颜汤药的方子,一应药材也是玉人堂供的,自然好得没话说;不是我夸,女君大人医术了得,又能有这样的奇妙方子也不足为奇,前段时日女君大人更拔得头筹,成了特设恩科的头名,依我说,这不是状元之才么?”
齐夫人顺势狠狠夸耀了一番。
众女眷无不点头。
“多亏了女君大人,我家那闺女原先一心扑在那什么书本子上,日日与诗文笔墨相伴,还特别喜欢看那些个经世之道的书籍,真是痴迷了一般;我原想着,女孩儿家的迟早是要嫁人的,学些女红看账就可以了,没成想,今年赶上了特设恩科,我家那闺女竟也榜上有名!”
说话的这太太止不住的笑意,眼角的褶子里都盛满了喜悦。
自从她家千金有了恩科中榜的功名在身,很快又得了一料理文书卷宗的职位在身,虽品阶不高,但也是正儿八经领朝廷俸禄的官员了。
要知道她可是女孩儿家!
这么一来,他们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给踏破了。
原先高攀不上的贵胄勋爵人家也纷纷找了媒婆来,想要将这位稀罕的女官聘为自家妇。
齐夫人顺着那太太的话笑道:“可不是么,谁说女子不如男了?”
有了齐夫人在前头打样,众女眷无不点头称是。
玉人堂的养颜汤药的美名也传了出去。
据说,甚至还有宫中的贵人来求取。
桃香在玉人堂里忙得脚不沾地,日日都有忙不完的活计。
偏她性子稳重又细致,但凡要紧之处,她都会亲自检查过目,以确保万无一失。
就冲着这份认真,芫花自愧不如。
“依我说,桃香姐姐真是越发像咱们娘子了。”
“我哪里有像?但凡能有娘子十分之一二,我就心满意足了。”桃香抿唇一笑,与芫花对了一下账上的单子,又转身去忙了。
玉人堂的生意格外好。
盛娇在前头忙了大半日才回府。
明日告假一天,后天便要去朝堂辩论了。
江舟笑话她是临时抱佛脚。
盛娇无奈:“你瞧瞧这哪一处离得了我?哪里就是临时抱佛脚了,我分明日日都在用功的,你又胡乱编排。”
“我是心疼你辛苦,每天在外忙碌,晚上回来了也不得停歇。”
男人声音闷闷的。
这些时日妻子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
盛娇内外两手抓,旁人看着是觉得厉害,但他却觉得心疼。
抬手替她拢起耳边的碎发,他轻柔道:“今儿晚上早些睡吧。”
“好,听你的。”
她弯起眉眼,笑得温柔无度。
江舟差点溺在这双如春水一般的眼波中。
呆呆地看了半晌,他才回过神:“如你所料,魏衍之入宫向陛下进言;他建议陛下提升朝堂辩论的议题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