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镪水?”
瓦尔莱塔懵懵懂懂道,
“那您觉得是莫顿先生?但不至于呀,莫顿先生与裘克从小长大。他们,还有穆罗,三人的关系都不错。”
“喧嚣的老员工们说过,别看裘克总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可是能和莫顿先生吵架的,莫顿先生从来不会真正因此生气。”
对于爱丽丝的言下之意,瓦尔莱塔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正好,作出推论的爱丽丝也觉得不可能。
不谈从小到大的情谊,麦克与裘克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他们是完全不同的表演赛道。
“有谁和裘克不太对付吗?”
爱丽丝问。
“裘克是个好人。”
瓦尔莱塔先说,
“他从不得罪人,瓦尔莱塔觉得,他和瓦尔莱塔有点像,他经常一个人在帐篷外徘徊。”
“如果要说谁可能会看不惯裘克……那应该就是瑟吉了。”
瓦尔莱塔声音很小,
“瑟吉,对娜塔莉不好。有时,他拿着酒瓶,就变成了恶魔,娜塔莉被恶魔从帐篷里扔了出来,哭得好伤心。”
“我们看到了,莫顿先生跟我们一样不忍心,可伯纳德说那是瑟吉与娜塔莉的家事,又不是喧嚣的家事。”
“伯纳德叫我们不用管,只有裘克,只有裘克攥着一朵要枯萎的小雏菊,找过瑟吉理论,让他别那样。”
“瑟吉生气,更生气了,跟裘克吵了一架。他们差点动手,被伯纳德训斥了一顿。”
“哭泣小丑,微笑小丑,他们都是靠脸吃饭的。”
“伯纳德这样说——”
瓦尔莱塔尖声尖气模仿着伯纳德的呵斥,双手挥舞,
“把脸打坏了,耽误了演出,就给我滚蛋!”
瓦尔莱塔把手放下,捂住脸,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不久后,裘克就出事了。我没看到现场,可他们说,裘克在地上打滚,一直在哭着喊——”
“我的脸!我的脸!!”
瓦尔莱塔骤然松手,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具。
爱丽丝猛然站起来,背后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嘻嘻,亲爱的小姐,瓦尔莱塔用了一点表演小技巧。”
瓦尔莱塔歪头,害羞捂住脸,眼睛从手指缝隙间露出,满心期待,
“您觉得我演的怎么样?我是不是模仿得很成功?”
爱丽丝抚了抚胸口,点点头,“太成功了,您有惊悚秀的潜力。”
“惊悚秀吗?可是瓦尔莱塔喜欢滑稽戏。”
瓦尔莱塔原地转了一圈,
“没事,没事,瓦尔莱塔终于被夸了。太好了,就这样继续努力吧,瓦尔莱塔要成为大明星!”
与瓦尔莱塔的长谈,让爱丽丝付出了所有饼干,还欠了两个报酬。
她听瓦尔莱塔的嗓子变得略微沙哑,便说去买杯饮料,问瓦尔莱塔想喝什么。
“都可以,小姐,都可以。”
瓦尔莱塔不贪心,
“第二个报酬,可以是霜糖面包吗?瓦尔莱塔很久没吃过了。当然,不可以也行,瓦尔莱塔也不是必须吃,现在瓦尔莱塔不饿,有点饱。”
瓦尔莱塔鼓足勇气提出的要求,爱丽丝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当然可以,您是想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
瓦尔莱塔很高兴看到爱丽丝还会询问她,忙不迭给出自己的意见:
“我就在这里就好了,我不想惹伯纳德不高兴。”
爱丽丝颔首,“好的,请等我一会。”
爱丽丝站起,转身就往热闹的远方摊贩走去。
她不想让瓦尔莱塔等太久,走得很快,动作利落干脆。
爱丽丝没走多远,就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怪异的被跟踪感。
爱丽丝几次突然回头,左顾右盼,却什么都没看到,一无所获。
“真奇怪。”
爱丽丝自言自语一句。
她不知道,她的机警,给奥尔菲斯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而奥尔菲斯越躲,心里越不安——
“记者小姐没遇到危险。”
奥尔菲斯有点罕见的忐忑,
“好像是我成为了她的困扰?这……”
这一分神,奥尔菲斯险些被爱丽丝捉住。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那么多。
生怕被爱丽丝当做什么怪人,奥尔菲斯直接躲入一个少有人进的无主帐篷中,大气不敢出。
一进去,奥尔菲斯就发现他误会了——
这帐篷原来有人,奥尔菲斯突兀地闯进来,让躺在单人床上的主人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我躲一下,稍会就出去。”
奥尔菲斯尴尬道,
“很抱歉对您造成了困扰,请原谅。”
躺在床上的人不说话,只是阴郁盯着奥尔菲斯,极其的不高兴。
他再不高兴,奥尔菲斯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出去。
“您需要什么?”
奥尔菲斯把手伸向口袋,准备掏出钱包,
“我可以给您……”
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出声打断了奥尔菲斯的话,怨毒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
“我需要你们所有人去死。”
奥尔菲斯:?
鼻尖萦绕着帐篷里充斥着的淡淡臭味,那味道像是肉在腐烂。
因为那句话,奥尔菲斯转移注意力,正视起躺在床上的人——
一个脸上缠着绷带,右腿不正常斜放着的扭曲男人。
“我要你们所有人都去死。”
他重复了这句话,瘸着腿坐起,手摸上了放在床头边上的电锯。
“那是道具吗?”
奥尔菲斯看看电锯,又看看坐在床上的男人,试探着问,
“您刚才在念台词?这是新表演吗?”
男人不说话,只是摸索着电锯,摸着那些粗野的改装痕迹。
“这是谁改的?”
奥尔菲斯隐约觉得不对,没话找话,
“手艺看上去真不错,这下电锯就耐用多了。”
男人喘了口气,把电锯靠在床边,认真检修,排查着可能的故障。
奥尔菲斯悄悄摸到帐篷入口。
他还没溜出去,一个高大的,脸上涂满油彩的男人在此时志得意满掀开了门帘,大笑:
“裘克,这么好的大日子,我特意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