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唤马芝芝的事进行得相当顺利,毕竟玉溪镇离着县城并不算远,骑马赶路,一个来回也就是一个白天。
就是马芝芝自己还一脸茫然,她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被带走了,还以为是冯耀祖之前在捕快面前闹事被人告到县太爷那儿去了,一路上也不敢问,跟只鹌鹑似的被人一路带到了县城。
等站在公堂上,看到站在一旁的宋天成时,她才恍然反应过来什么。
“你咋在这里?!”
“咣当!”
惊堂木一拍,马芝芝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磕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晓得说:“草民有罪草民有罪。”
看到她这等模样,陆沅就知道这人是个胆小经不住事的,心里也有了法子。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草民,草民马芝芝,家住玉溪镇青苇村,祖上三代都是良民,没有干坏事的人啊县令!”
马芝芝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陆沅蹙眉,这还没开始审呢,人就快把脑袋磕破了。
他又重重拍了下惊堂木,道:“你且跪好,莫要再磕了!”
“是是。”马芝芝连忙跪好,额头已然鼓起一个大包。
陆沅开口:“马芝芝,你可知今日唤你来,所谓何事?”
“这,”马芝芝余光瞥了眼宋天成,看他这样子,好像跟上次的事没啥关系?
马芝芝忙摇头,“草民不知。”
陆沅示意一旁的师爷将状纸放到她面前,“这是你侄女虞焕丫委托天香镇杏花村宋先生代笔,写下的状纸。”
“里面清楚的记录了你在虞焕丫暂住家中期间对其百般虐待,并强迫虞焕丫,将其以良民的身份贱卖给伢行做奴隶的所有经过。”
陆沅说着,声音一沉:“马芝芝,你可知罪?”
马芝芝心头一震,她万万没想到今日被送到公堂上竟是为了这事!
“这,这肯定是污蔑啊县令!”马芝芝顾不得那么多,她觉得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就行了!
“那焕丫是自己跑出去的,草民压根不知道她上哪儿去了。更别说她是我亲侄女,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绝对不可能啊县令!”
陆沅沉着脸:“师爷,将这卖身契那给她看看!”
听到卖身契三字,马芝芝就慌了。
师爷动作麻利的将卖身契放到她面前,一双眼紧盯着她的动作。
陆沅道:“想你应该是认字,不然也不可能画押。”
马芝芝脸色煞白,压根不知道作何反应。
那伢行的管事不是说了,绝对没有问题的嘛,这这怎么就闹出来了?
还有焕丫,焕丫竟然把她告到了公堂上!这完全就是有预谋的!
对!肯定是有预谋的!
马芝芝猛地抬头:“县令,这肯定是假的,肯定是焕丫那丫头跟别人串谋的,草民绝不会做这种事啊县令!”
陆沅挥手示意师爷拿着证据走开,居高临下地看着马芝芝道:“是非真假你心里肯定清楚,本官要说的是,根据我大兴律法,擅自贩卖良民者,轻则杖六十,重则关押一年,再重者,直接送到西北官窑去服役,终生不得离开!”
“马芝芝,你现在可知自己犯下的是何等罪行!”
宋天成此时才插了一句:“便是你不承认,只要传唤伢行的管事,自然能弄清楚事情真伪!”
这下马芝芝才是彻底白了脸,她知道,自己就算是不承认,也没用了。
她想要求情,焕丫人都不在,又如何能求?
马芝芝被关进大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冯家父子耳中。
倒不是有人通知他们,是他们偶然听到外面的人在说此事,才知道马芝芝已经被关了两天了。
冯耀祖反应很快,他心里清楚,一旦马芝芝被关押,罪名定下来后,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参加科考了!
想通这一点,他甚至都没去一趟大牢,而是直接找到了自己的大姑,马琼华。
马琼华十年前嫁进了当时还在玉溪镇上做生意的田家,成了田家二儿子的儿媳妇。
但因着田家大儿子没什么本事,整个田家就相当于被他们变相的掌握在手中。
她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除了田家原本的产业外,还额外做了些其他的生意,无一不是赚钱的。
后来生意做大了,也慢慢在县城扎稳了脚跟。
马琼华这人在青苇村一众人的眼里,就是个白眼狼,但耐不住人有本事,愣是在田家站稳了脚跟,还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得到了田家人的尊重。
冯世贵找过来时,马琼华正在教自己的两个孩子念书。
大兴朝对科举这一块没有限制,只要有本事能考上,家里没有作奸犯科被处罚的人,就能参与科举。
至于考上了是否有官可做,那就说不准了。但总归也给了经商的人一条路可走。
马琼华很头疼,自己的两个孩子都非常聪明,尤其是在做生意这一块,刚会说话就拿着算盘到处跑了,但念书就怎么都不行。
她正苦恼着,管家来报,说她的侄儿冯耀祖过来了。
“让他进来。”
马琼华放下手中的书,理了理些许凌乱的衣摆,抬眸便看到冯耀祖走了进来。
她嘴角微扬,露出个笑来:“耀祖来了,快坐。”
冯耀祖没坐,拱手行了一礼,第一次低声下气地说:“大姑,求求你救救我娘!”
马琼华的笑僵在嘴角,片刻后,她才问:“耀祖,你这话是何意?”
冯耀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马琼华的脸色就变了。
她沉声道:“你娘当真把虞焕丫卖了?”
冯耀祖清楚自己大姑不傻,要真是照实了说,她肯定不会帮忙的。
他又往下躬身:“大姑,我娘也是被人骗了。”
读书的好处或许在此刻得到了显现,冯耀祖很快编造了一个全新的故事。
他说焕丫自己要走,而马芝芝就找了个靠谱的人,想让人带着焕丫离开,结果她没想到那人是个伢行的管事,买了焕丫就打算把焕丫送到青楼去。
“我娘不认字,人家让签就签了,也没多想。”冯耀祖说着一脸自责地说,“也怪我,我明知道焕丫对我有意,是我的拒绝才让她想要离开的,我没做好表哥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