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成租的小院离着城门不远,过了两个街口就是。
路上车夫还特地拐了个弯,带他们去了卖吃食最好吃的那条街,又才
“吁——”
马车停在院门前,宋天成先一步下了马车:“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走到门前抬手敲了下。
“来了来了!”
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不多时,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焕丫从马车上探出个脑袋,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
吱呀——
木门从里面拉开,看清那人的瞬间,焕丫诧异。
“婶子,”她扭头看宋母,“这个是不是上次在青苇村的那个捕快?”
“谁?”宋母抬头,眯着眼看了半天,才道:“是吧,这衣服换了还有点不好认。”
焕丫又转过头去,她没想到宋天成跟捕快的关系竟然这么好,对方都能帮他租院子了。
不过听了两句,焕丫才反应过来,这院子还没租下来嘞。
“都说了不要你钱,你咋不听呢!”捕快无奈,“这又不是啥大事。”
宋天成不应,道:“陈大哥,你要是不收钱,这院子我也不能租。”
陈捕快无法,只得说:“那说好,只要一半,你要再多给我也不答应了。”
“行。”宋天成相当爽快,又怕陈捕快不收,赶紧给了钱袋,才转头对焕丫和宋母道:
“娘,焕丫,下来吧。”
“哎。”焕丫下了马车,又转头扶着宋母下来。
“呀,婶子也来了。”陈捕快连忙打了声招呼,“妹子也来了,快进来,东西我帮你们搬。”
不等他们开口呢,陈捕快已经开始搬东西了。
他跟车夫两个都是手脚快又力气大的,不一会儿就把东西搬空了。
“好了,这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客栈了哈,”车夫转头道。
宋天成把钱结了,笑着将人送走后,又回到了院子里。
陈捕快已经带着焕丫和宋母在看院子了。
“这里是我以前住的,后来换了个挨着县衙近的,这边就空着了,不过宋秀才说要过来,我就让媳妇过来打扫了一遍,东西是有点旧,但都是好的,结实着呢。”
他说着,又一点点指给焕丫和宋母看。
堂屋里就有三间卧房,外面只有一个小灶房和茅厕,院子不算大,甚至只有宋家前院的一半。
但在县城这种地方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床铺都是新的。”陈捕快笑着说,“之间的时间长了也不暖和,就重新给你们弄了新的,婶子你们也别嫌弃哈。”
宋母笑着摇头:“哪会!这院子可好嘞!”
陈捕快又是一笑:“你们住得惯就成。”
“肯定住得惯。”焕丫说着,看了眼灶房,“陈大哥,这灶房里的东西都能用不?”
“能啊。”陈捕快道,“锅碗瓢盆昨儿都洗干净了,灶头里也放了新柴灰,生火就能做饭。”
他还跟焕丫说了最近的菜市场在哪儿。
“不过有一点不太方便,打水得出去。”陈捕快领着他们看了一遍水井所在的位置。
“不算远,但早上和傍晚打水的人多,你们可以晚上的时候来,那时候人少嘞。”
“好嘞。”
陈捕快又带着他们把周边的环境转了一圈,才送他们回去。
宋母留他吃晚饭,陈捕快笑着说还得去上值,就不来了。
临走前,陈捕快把宋天成叫到另一边,说:“今日衙门没什么事,你要去找县令就这会儿去,免得后面有其他事。”
“好,多谢陈大哥了。”
“嘿我就说你客气得很。”
送走陈捕快后,三人又麻利的将屋子清理了一遍,铺好床后,宋天成就出了门。
他不是第一次来县城,先前还在这边住过小半月,对这边的情况虽不说了如指掌,但去县衙完全没问题。
来到县衙门前,正好遇上刚换好衣裳过来当值的陈捕快。
看到宋天成,陈捕快招了招手,道:“县令说了,让你过来就直接去书房。”
“好。”
宋天成第一次走进县衙,明镜高悬的牌匾高高挂着,尽显威严。
穿过前面的公堂,绕过一个长廊后,陈捕快停在一道拱门前。
他示意宋天成在一旁等候,自己走进院子,拱手行礼:“县令,宋秀才来了。”
书房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请人进来。”
“是。”
陈捕快起身,朝宋天成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去。
进了书房,入眼的是一扇屏风,隐约能看到屏风后的人。
宋天成站在屏风前,拱手行礼:“草民宋天成,见过县令。”
“宋先生不必多礼。”陆沅浅笑道,起身迎接,“这边请。”
宋天成微微颔首,跟着他走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陆沅坐在主位,看着宋天成道:“事情我已听下面的人说了,根据大兴律法,擅自买卖他人是要受刑。”
“不过要判,还得看证据。”陆沅问宋天成,“宋先生这边可有明确的证据?”
“有。”宋天成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这是伢行提供的买卖契约。”
陆沅接过那契约,仔细看了一遍,点头道:“既如此,我便派人先将人带到县城来,不过宋先生这边也得写一封状纸,将事情起因经过写个清楚,还得让焕丫按手印。”
“状纸已经写好。”
宋天成将事先准备的状纸递上去:“焕丫已签字画押。”
陆沅看着状纸上的字,轻叹一声:“宋先生这字,实在少见。”
那字写得跟刀刻似的,横是横竖是竖,撇捺都带着股狠劲儿。
墨点子力透纸背,每个字都跟小刀子似的,看着就让人脖子后面发凉。
最绝的是,这么霸道的字里还透着股正气。
字和字之间连得那叫一个顺溜,就跟行军布阵似的,半点不含糊。
纸角那个红手印一盖,更显得整张状纸杀气腾腾的。
宋天成浅笑,并未自夸。
陆沅又仔细看了眼状纸上的内容,脸色渐渐变化,看完状纸,他冷声道:“这马芝芝身为焕丫的小姑,竟然也能做出如何恶毒之事!”
他想起那日看到的小丫头,经历了这么多,还能怀着一颗赤子心,倒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