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你?我可没见过你别乱攀亲戚,”刻薄脸没反应过来,张嘴就反驳许思。
许思沉声,“你俩哪家的亲戚?”
“哪家亲戚,我可是新娘子的姨婆,跟她爹妈住隔壁呢。”
“你在这编排新娘,我可不觉得你是她姨婆。”
几句话来回,刻薄脸觉出许思不是个好对付的,正了正神色,“你管啥闲事,我作为长辈当然可以批评她,敢说就要敢当,彭姗姗自个儿嫁给仇人家连父母都不愿来吃酒席多造孽啊。”
“你们小年轻懂什么,爹娘又不是死了,不来就是不认这女儿,结婚没有长辈祝福迟早要完。”
“砰——”一声,许思一把拍在桌面上。
“嘴巴给我闭闭牢,张口闭口就造谣请你吃官司,彭正俞不就坐在那有本事你到他跟前碎嘴去,再让我听到一句要你好看。”
许思是生了气,因为这说得是姗姗。
如果是她自己的事,她反倒不会这样恼火。
她眼神太冷,刻薄脸努努嘴一时说不出话,叶真过来了,张嘴说:“走走走,你在别人酒席上说主人家晦气话,我看你才造孽,缺德的老东西。”
“嘿,你怎么骂人呢?”
许思冷笑,“骂人都是轻的,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请你们出去。”
“诶哟诶哟,还要赶人走哩,你这姑娘家家挺着肚子还这么凶的哟,大家快来看啊快来看,我给红包吃酒席,她们还要赶人呢,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了,不得了咯……”
话没说完,后脖颈一痛刻薄脸整张脸皱在一起,一声都发不出来了。
她颤巍巍回头看,被高大男人冷厉的脸吓一跳。
“打,打……人了……”
嗓子里挤出几个字,闫峥接着那老太婆后颈丢给后头小赵,“影响治安,带回去关两天。”
小赵不给那刻薄脸再说话的机会,扣着就拖了出去。
许思抬手一指,“还有那个。”
那蓝布衣的女人见势不对,已经躲在人群里还是被许思指了出来。
大虎上前也把她拖走了。
看着的宾客们纷纷说:“活该啊,嘴巴不干不净的,抓走好。”
“就是,一脸刻薄相,不安好心啊我瞅着就是故意来闹事的。”
人家家事还指手画脚的,这两个老太婆真是过分。
那彭小姐要真有问题,彭老大怎么会同意呢,还办这么好的酒席。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
是看在彭正俞面子上,亦或是闫家面子上,又或者是生意利益往来,在座的人都不会可以去说彭家的事。
闫峥瞧媳妇绷着的小脸,上前带她往位置上走,“怎么还真生气了。”
许思说:“说姗姗我就生气,还说你呢,这事我非得叫彭正俞管管。”
当年的事他最是心知肚明。
好在这两人被带走后,酒席就正常了起来。
这事还是传到了姗姗耳朵里,敬完酒过来问许思。
“你不用操心这事,结婚高高兴兴的。”
彭姗姗点点头,被许向阳带走了。
等到酒席结束,客人被送走。
徐桂芳第一次喝醉,拉着彭姗姗的手反复说:“姗姗,要是这臭小子欺负你,妈保准揍他,你们好好的……好好的妈就放心了。”
“会的,妈妈,”彭姗姗说,这个称呼终于又有人叫了,换个家好像也很好。
许思说:“你俩也该回去了,把闫峥那辆车开走。”
“好,”许向阳说。
徐桂芳又拉过许思,“小思,赶紧回家睡觉,今朝也累了。”
许思说:“阿妈你别操心我了,咱呢一道回去睡,你让姗姗跟二哥走,人小俩口今朝结婚晚上时间要紧得很。”
“哦对对对,快回去吧,向阳你喝酒了吗?”
“晚上没喝,”许向阳特意没有喝酒的,敬酒的时候杯里是白开水。
“好,路上要小心啊。”
“晓得了。”
新婚小俩口上了车,往该闹的刚刚在饭店房间都闹过了,该回家休息。
车子发动,从万福饭店门口开出。
转过一条街又停了下来。
彭姗姗转头疑惑道:“怎么停了?”
她晚上换了旗袍的敬酒服,头发挽上去戴了一朵红色的花,和口红一个颜色。
那么喜庆的颜色落在她身上,却一点不落俗套,美得像月下盛开的月季。
许向阳拉过她手放在腿上,目光认真看着她。
“媳妇,彭姗姗你是我媳妇了。”
一句话说得温柔缱绻,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好在他们终于修成正果。
彭姗姗抿唇笑,“就为了说这话啊,我当然是你媳妇了~”
“真好,”许向阳说,“我们回家。”
“嗯,回家!”
车窗上贴着‘囍’字,路灯一盏盏过去,‘囍’字的影子就划过彭姗姗身上。
她从心底泛起甜蜜,只觉这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然而开了一会儿。
彭姗姗才反应过来,“向阳,你是不是开错了?”
“没有。”
“可……这不是回家的路。”
两人之前讲好住在彭姗姗小洋房里,省了再花钱去买房子,许向阳如今是有了收入但住哪里都一样,立刻去买房的话肯定压力很大。
“乖乖坐着,”许向阳说。
车子从南平路过去后没再开多远,停到了一个小院外,小院红砖配着铁艺的栅栏伫立在梧桐树林立的街尾。
“坐着,我去开门。”
大门两边开,刚好车子能进。
许向阳把车开进去,入目是个七八十平的院子,地面平整,最左侧有一个台面搭着木架子,上头封顶,底下是一条长桌,八人十人都能坐下。
此时,木架子两端的灯亮着,所以能看个大概。
下了车就看见红砖的三层小楼,方方正正没太花哨的设计,就是最简单的法式红砖小楼。
二楼的小阳台特别美,半圆的小阳台。
这时候的沪市很多这样的小楼,文艺、简单,但又不失情调。
“这里是……”
眼缘这种事很奇妙,彭姗姗看到这里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院子可以种花,可以练功,长木桌可以让朋友来吃饭、喝茶,将来要是她和许向阳有了孩子,就在这院里跑跑跳跳。
肩膀被人按住,许向阳推着她往门口走,“是我们的家,你看看喜不喜欢,还有什么要换。”
男人声音带着笑意,却让人觉得可靠又安心。
门旁边的小铁艺灯亮着,许向阳握着她手转动钥匙打开了门。
温暖的光倾泻而来,客厅放着沙发、桌子,窗帘和她小洋房里的一样,浅鹅黄色,宽敞又干净。
柜子上还摆着两人的结婚照和一些小东西。
“楼下有厨房客厅,还有一个杂物间跟一个卧室,以后亲戚朋友偶尔来住可以,去楼上看看?”
“嗯。”
彭姗姗有些恍惚,被他带着上楼。
“二楼有四个房间,先看这里,这屋子是小妹帮着参谋的,换了地板贴了镜子,把杆、垫子都准备了,我白天来看过,光线十分好正好适合你练舞。”
“许向阳……你怎么都没提前告诉我。”
“告诉你就不是惊喜了。”
许向阳勾着唇角,见她喜欢他便高兴。
“不合适的都能再换,旁边就是我们的卧室。”
走到隔壁间,卧室很温馨,她喜欢的大衣柜,化妆桌,全身镜,还有柔软舒适的床。
“姗姗,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你想住在这就住在这,要是想回小洋房就回小洋房。”
许向阳说着,低头去看身前的人。
只见她埋着头不吭声。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喜欢?”许向阳急切问。
彭姗姗摇头,抬起脸眼眶是红的,“许向阳,你干嘛啊……这得花多少钞票,你哪里来的钞票,我住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是跟你住在一起。”
她哭起来,眼泪挂在脸蛋上,“我不想你太辛苦,我们退了吧……不要这个房子,住原来的就行。”
许向阳心口微微刺痛,随之而来是巨大的心疼,“别哭,别哭。”
他把人搂进怀里,紧紧抱着。
“没花很多钞票,房子是教授的,他明年退休被聘请去京城,往后就要在那边的研究所工作,举家搬走,晓得我要结婚才说这房子便宜过给我…我看过就晓得你会喜欢,离蝶梦也近,走十分钟就到了方便你去跳舞。”
“还有这些家具,教授的太太精打细算都是买得好的,这么些年都没有坏还能用,卧室里的家具虽然全换了新的,但也是张阿叔那边打的,小妹说送咱们的新婚礼物,所以我根本就没花什么,也不会有压力。”
他絮絮叨叨把事情讲清爽。
彭姗姗眨了眨眼睛,“就算是冯教授的,这房子还是得花钱。”
“我晓得,冯教授没多收我,比市场价还便宜两成,他讲这房子有感情过给我他才放心,也不用我记着付清,分三年付完就行。”
“那是多少钱啊……”
“两万二,这里面积大,地段好,后头还有个小菜园所以这价格已经很便宜。”
“是便宜了,”彭姗姗心里算了算,“我这些年也攒钱了,回来之后还拿了笔奖金,三五千是有的。”
她小脸微红,“你晓得的,钱的事我都没什么数,哦对了,还有大哥给我的嫁妆,加在一起应该够付清了。”
彭家到底是有家底,以前彭姗姗在洋货行买东西,几百块的家里也给买,只是她没存钱的概念,从来都是花光了才找大哥要,所以不愁吃喝但也没存款。
这些年到国外,大哥会给,但她觉得自己能赚所以很少找大哥要。
现在突然有点后悔!
许向阳好笑道:“你的钱自己存着花,我慢慢付给教授就行。”
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姗姗,别人有的我要让你也有。”
这年头,结婚用女方的房子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容易被人指指点点。
说他也就罢了,他不会让人说姗姗。
“或许慢一点,但我相信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彭姗姗瞪他,“什么你的我的,我们都结婚了,什么都是两个人的。”
“嗯,媳妇说得对!”
“许向阳,我跟你讲正经的呢,”彭姗姗掐他腰。
男人好笑说:“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不正经的。”
彭姗姗愣了下,反应过来。
脸烧得通红。
处了半年对象,没结婚许向阳肯定不会越界。
两人平常仅限于亲亲抱抱,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也只是抱久了些,磨磨蹭蹭。
至于夫妻那步,一直等着今夜。
“许,许向阳……你流氓,”彭姗姗想抽手后退,被男人握住。
交握的地方滚烫。
许向阳笑道:“害羞了?”
“你……”
“都是我媳妇了,害羞什么,”男人弯腰一把抱起她,稳健阔步往大床走去。
头顶的灯暖光倾泻,彭姗姗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放到了红绸被子的床上。
她身上也是红色的婚服,面颊也红通通的。
那双眼睛圆圆看着许向阳,莫名有些可怜。
许向阳忍不住笑,“媳妇,别这么看我。”
“许向阳……你,你别凶。”
“好,我不凶。”
男人晓得她讲什么,女方总会多承受些。
他喉结滚了下,俯身亲吻她的眉,再吻鼻尖……
纤细白皙的小手抓紧了大红喜被,彭姗姗只觉得脑子里明明想躲开,身子却软得没有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