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当初季宴时做错了事。
他所受之苦,也能抵过死一回。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对族老道:“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如果能用我一命,换他们两条命,我愿意!”
一换二,这买卖划算。
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再死一回,说不定能穿回去。
族老干咳两声,眼神依旧飘忽,语气再无方才的铿锵有力,“可能不止是要你的命!”
沈清棠:“???”
她摇头拒绝,“让我承受双倍的疼不行。我怕疼,你可以让我死但不能让我疼。”
“不疼说不定还有点儿爽。”族老声音越来越低。
沈清棠挑眉,看着族老,“有不疼还爽还能救人的好事?”
要真有这样的好事,季宴时会不告诉她?
会不让别人告诉她?!
用脚趾头想这话也知道不能信。
族老不解释了。
摊手,“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沈清棠腿上的酸疼缓解了不少,她慢慢直起身,眼睛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问族老,“如果我答应,能确保他们会救活?成功了会怎样?不成功又会怎样?”
族老撸着胡须,回的很快,只是语气很虚,“最好的结果是你们一家三口都能活。次一点儿的结果你死了他们能活。最坏的结果,你和季宴时死,小果果活。”
沈清棠听明白了,她侧头看着族老,“合着你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拿我当试验品?”
能不能活全看命够不够硬。
族老理直气壮道:“天底下就没人能解的了无双蛊。无双,无双自是天下无双的意思。
你想想,原本只是一对情蛊,后来却被冠上无双的名字,除了它能让两个人形同一人有无双之意之外,更多的是指蛊本身独一无二。
无双蛊已经基本绝迹,在南疆都找不出一只的蛊,竟然能被人在北方用上!
最厉害的是季宴时。老夫日夜琢磨两个多月,大概能想明白他是怎么让母蛊到身上的。
季宴时又不肯告诉我我猜的对不对。我哪来的把握救他?”
沈清棠:“……”
合着救人的办法还是猜的?
能再不靠谱点儿?
难怪季宴时只字不提。
族老被沈清棠的目光看的心虚,放赖:“反正床上躺的一个是你男人,一个是你儿子,要不要试你看着办!”
沈清棠张开嘴又闭上。
如果她真死了,季宴时也活不了的话,果果和糖糖可就成孤儿了。
这事不能冲动。
她想了想问族老,“他们俩还有多少时间?我的意思是,我还能思考多久?性命攸关的事你总不能指望我随口就答应吧?”
族老犹豫了下,竖起一根手指,第二根手指,犹豫半晌也还是竖了起来,“最多两天。”
沈清棠点头,转身往外走。
族老见沈清棠抬脚就走,问她:“你去哪儿?”
沈清棠脚步不停,往门口走,“就算我愿意以命换命,总归也得让我上路前安排一下后事吃顿饱饭吧?
我不止有个儿子,还有个女儿!”
族老:“……”
愤愤跳脚:“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弄死你?老夫虽不是大夫,也是为了救人。”
“那你有几成把握让我们三个都活?”沈清棠反问。
族老:“……”
没什么把握。
“按照你的说法,我有七成概率要死。既然如此,我安排下身后事有什么不对?”沈清棠声音已经渐渐平静,蹒跚的脚步也越来越稳。
走到门口时,已经与平时别无二致。
她没再回头,坚定的拉开房门。
门外齐齐跪着一地人。
向春雨、季六、季九、季十一、季十七还有秦征。
唯独李婆婆抱着糖糖挡在门前,明摆着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入内。
沈清棠先从李婆婆怀里抱过糖糖,在她小脸上亲了亲。
说不定她们母女只能相处最后两天。
沈清棠不想再错过跟糖糖在一起的每一秒。
小糖糖却不懂沈清棠的苦心,脑袋越过沈清棠的肩膀往她身后看,小手在沈清棠背上轻拍,嘴里咿咿呀呀。
她要进房间。
她要找季宴时。
沈清棠瞬间有点不是滋味,生出了不想救季宴时的念头。
还有点恼小糖糖。
惩罚性的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两下。
小糖糖也不恼,虽不知道沈清棠为什么不高兴,还是愿意哄她娘亲,撅着小屁.股,搂着沈清棠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大口。
被涂了半脸口水的沈清棠,心中刚升起的恼意散了个干净。
想的是,如果果果好了,会不会也像糖糖这样活泼可爱?
沈清棠轻叹一声,把糖糖交给李婆婆,扭头示意房间的方向,“婆婆,你抱她进去吧!”
糖糖对她来说是命,是至宝。
对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来说,同样是宝贝。
待李婆婆把糖糖抱进房间后,沈清棠低头看着跪了一地的人。
沈清棠目光从他们头顶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秦征身上,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也这么在乎他。”
是真没想到秦征也会跪在这里。
秦征跟季宴时的关系好,能看出来。
上下级的关系也能看出来。
但是,相处半年,沈清棠自觉跟秦征也算是朋友。
就算关系比不上季宴时和秦征,秦征也不该来跪她。
最起码应该像他们吵架那样保持中立。
秦征改成单膝跪地朝沈清棠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若只是我自己。我绝对会像李婆婆一样挡在门前。
男子汉大丈夫,生的起就死的起!
让女人拿命救自己是孬种所为!”
沈清棠没说话。
这样的话后面,往往会跟两个字“但是”。
果然,秦征顿了顿,一脸痛苦的闭上眼,“季宴时的命不是他自己的。不说远的,山谷里那一万将士,抛家弃子不是为了躲在山谷里开荒种地。
他们是战士,他们的手不应该握着锄头和镰刀而是刀剑。他们应该保家卫国。
再多的兵、再优秀的士都需要将军或者元帅指挥。
包括我在内,我们数十万人都是季宴时手中的剑。
他活着,那些将士才能活着。就算死也是战死沙场而不是冤死在自己国家的铡刀下。
作为朋友,我选你活!
作为将士,我得选季宴时活。”
沈清棠不意外,只问他:“所以你跟季九合谋诓骗我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