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秦征做内应,季九又如何精准的在小镇上找到沈清棠他们?
这可是古代,没有“天眼”没有定位。
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秦征张了张嘴,低头沉默。
季九端正的朝沈清棠磕了一个头,“师父,不是秦公子出卖了你。他是真担心你路上不安全,想护送你回北川。
从你们六月底踏上安和岛起,这里就被我买下。如今布置的连一只苍蝇蚊子飞过去我都要知道是公还是母。
不止安和岛,你们所经过的每一座城,我都提前清理过。”
沈清棠点点头,难怪感觉南方比北方治安好,连小偷和土匪都少的可怜。
说出的话多少有些尖锐:“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九公子,果然神通广大。”
“师父……”季九愧疚开口。
“别叫我师父。”沈清棠摆摆手,“不敢当。”
没有人喜欢被算计,她也一样。
为了让她救人也不行。
自愿救人跟被道德绑架是两回事。
就算是想让她救季宴时,可以光明正大的说,而不是哄骗她来此。
当然,沈清棠也没多怨季九,是她自己选的跟着季九回来。
季九垂头,以额触地,没再言语。
如秦征所说,大老爷们求女人牺牲,窝囊!
季六和季十一还好。
他们一直跟着季宴时,跟沈清棠相处的少,关系没那么深。
季十七和向春雨连看都不敢看沈清棠。
尤其是季十七。
他父母的命都是沈清棠救的。
季十七和季九一样,垂头给沈清棠磕头,“棠姑娘,对不起!”
他跪在这里跟沈清棠求情和忘恩负义没区别。
沈清棠没怪他。
以她的理解,季十七对季宴时而言远不是护卫那么简单,说死士都不为过。
能为了季宴时或者说为了季宴时所做的事连家人都不认不联系,求她救季宴时也没什么不对。
向春雨重重叹息一声,也重重一个头磕向沈清棠。
“姐对不起你!姐,谢谢你!”
沈清棠没搭理他们任何一个人,转身回了季宴时的房间。
族老有些纳闷沈清棠为什么去而复返。
沈清棠停在族老面前,问他:“旁人求我救季宴时都是为了他们心中的大义。您又是为何?季宴时许诺了你什么?”
死,总归要当个明白鬼。
族老毫不犹豫的坦诚:“他许诺我,会让我南疆族人,重见天日,可以像普通老百姓一样活着。”
沈清棠惊讶的挑了挑眉,重复:“像普通百姓一样?南疆百姓不是普通百姓?”
族老点头,“你从小养在深宅后院大概不知道,南疆都是罪民。南疆子民世代不被允许离开南疆,南疆周围有重兵把守。
但凡有族民出没,都会被无情绞杀。
南疆地处偏僻,四处是荒山野岭,瘴气遍布,生存艰难。
没有人会愿意一直在这里生活。
若是好地方,为什么连驻兵都没有?!”
所以季宴时许诺他会想法子大赦南疆,让所有南疆族人都成为普通百姓,不再被困。他才点头下山。
沈清棠还是不懂,“可是你能自由下山。你说你徒子徒孙也会下山。”
“因为朝廷不想让我们造反。会给一定的名额让他们下山去采买物资或者做做小生意。这些人在官府登记后能自由进出南疆,只是他们身上都被中了蛊。
若是出去不回,或者在外作乱,都会死在蛊下。
我不是,我是季宴时带下山的。”
沈清棠“啧!”了声,“你就不怕季宴时食言?”
族老苦笑:“若有的选,我又如何会违背自己的誓言下山?”
他看着沈清棠,“还是你好,有的选。怎么?去而复返是已经想好了?”
沈清棠点头,“其实本就没什么好想的。我这条命是捡来的,能救一个对这么多人有用的人,也算死得其所。
不过,我回来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我怕疼。”
族老:“……”
不由对沈清棠刮目相看,“一直知道你这个女娃不一样。却没想到你面对生死能这么坦然。”
换作是他,恐怕也得纠结许久。
能活着谁又愿意死?
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女娃,讨论生死如同跟他商量,“做饭能不能不放辣椒,我怕辣!”一样淡定。
沈清棠对死没有敬畏之心只是因为她死过一次。
她本来就是捡回一条命,还回去也没什么。
说不定还能回现代。
只是遗憾不能再见到爹娘和二哥。
如果季宴时和果果能坚持到北川,让她好好跟李素问和沈屿之还有沈清柯好好告别就完美了。
沈清棠不是纠结的人,深知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
她做了决定,便不反悔。
第二日,沈清棠带着糖糖在镇上逛了一天。
给她买了很多的小零食小玩具。
秦征不远不近的跟着沈清棠。
沈清棠知道他是保护她们母女,没拦,也没搭理他。
晚上,沈清棠自己给糖糖洗澡,陪她做睡前游戏。
无非就是睁眼瞎版捉迷藏。
小糖糖把自己的脑袋藏进被子,等着沈清棠满屋边翻边找她。
“糖糖呢?”
“小糖糖去哪了?”
“疑?糖糖呢?我看在这里吗?不在。”
“……”
沈清棠一边问,糖糖一边咯咯的笑。
八个月的小孩,智商实在有限,总是不等沈清棠找到她,就从被窝里钻出来,咿咿呀呀,像是在说“我在这儿!”
母女俩,闹了一会儿,沈清棠把糖糖哄睡着,开始提笔写遗书。
写了好几封。
一封是给沈屿之和李素问的。
其实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保重身体。
许愿来世再做他们的女儿。
眼泪落在纸上,晕染了一片墨迹。
一封给沈清柯。
说把生意和钱留给他,让他好好照顾沈屿之和李素问。
写了一些做生意的办法,写了在宁城的生意和朋友,告诉他以后怎么接管生意。
拜托他把糖糖和果果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