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震将那份报纸推到他面前,娱乐版头条赫然是昨晚在私人会所门口,李文慧扶着他上车时被偷拍的模糊照片,配着耸动的标题。
老爷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长辈看到晚辈“开窍”的欣慰笑意:“小慧这孩子,家世、品貌、才学都不错。你既然对她也有意,不如趁热打铁……”
“爷爷!” 南宫适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寒意,让书房里的温度似乎都骤降了几分。他看都没看那份报纸,森冷的目光直视着南宫震,“那些照片,不过是记者捕风捉影。我和李文慧,什么都没有。”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警告,“请您,以后不要再动联姻的念头。无论是对李家,还是对之前的江家。这种无聊的把戏,一次就够了。”
南宫震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忤逆的不悦和一丝阴沉。他当然知道江家联姻不成后给李家找的麻烦,也知道宫文骏一直在处理这些烂摊子。但南宫适此刻的态度,不仅仅是拒绝,更是一种对家族意志的强硬挑战。
“无聊的把戏?” 南宫震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适儿!你是南宫家的嫡孙!传承家业,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难道你想看着峥嵘集团将来落入外人之手?” 他意有所指,目光如炬地盯着南宫适。
南宫适心中冷笑。他太清楚爷爷的想法了。外人?指的自然是宫文骏。在爷爷眼中,宫文骏无论能力多强,终究不姓南宫,血脉隔着一层。
但在南宫适心里,宫文骏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同吃同住,接受一样的教育,被赋予“宫”姓,早已是南宫家不可分割的一份子,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将峥嵘集团交给宫文骏打理,他放心。南宫家的未来,与其固守于血缘的狭隘,不如交给真正有能力、有忠诚的人。
但这些话,他不会对爷爷说。他知道这是爷爷心中最深的执念,争论无益。他只是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回应:“爷爷,集团有阿骏在,运转得很好。他是您看着长大的,他的能力,您应该清楚。至于开枝散叶……” 他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南宫家并非只有我一个男丁。您不是还有那位吗?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南宫血脉。您若想安排联姻,稳固家族,大可以安排他。他应该很乐意配合。”
“你!” 南宫震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嗡嗡作响,茶水溅出。他胸膛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南宫适!你这是要气死我?!南宫迟怎么能跟你比?!你才是南宫世家未来的家主!”
“家主?” 南宫适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书房内投下压迫性的阴影。他脸上没有任何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以及一种近乎疲惫的决绝。
“爷爷,我从未答应过要做这个‘家主’。我的命,我自己挣。峥嵘集团是南宫世家的基业,您想让它传承下去,阿骏会是最好的守业者。至于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份刺眼的报纸,声音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我的人生,不是您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更不是用来满足您开枝散叶执念的工具。别说联姻,我对女人都未必感兴趣。”
说完,他不再看南宫震铁青的脸色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微微颔首:“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转身,步伐沉稳却带着不容挽留的决绝,径直拉开了书房厚重的木门。
门外走廊的光线涌入,映照着他冰冷而棱角分明的侧脸。他没有回头,径直离开,留下身后书房内一片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以及南宫震眼中翻涌的震怒、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看穿野心的狼狈。
但他更担心的是,他这个宝贝孙子,不会是因为当年的算计后,对女人产生创伤性应激反应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大了。
南宫适刚走出主楼,迎面就撞见了一个身影。南宫迟正站在回廊的阴影处,似乎刚来不久。他脸上带着惯有的、谦逊温顺的笑容,眼神却像毒蛇的信子,飞快地在南宫适冰冷的面容上舔过,捕捉着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
“阿适,回来了?” 南宫迟笑着打招呼,语气恭敬。
南宫适脚步未停,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擦肩而过时,丢下一句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警告的话:“离我远点。”
南宫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看着南宫适挺拔却透着无尽寒意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空气中,只留下南宫适身上那股凛冽的、生人勿近的气息,久久不散。
冰冷的空气似乎也无法驱散南宫适身上那股源自骨髓的寒意。他大步流星地走在通往自己别院的连廊上,每一步都踏得又沉又重,仿佛要将满腔的郁结和怒火踩进地底。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宫文骏的号码。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适哥。” 宫文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可靠。
“昨晚,李文慧,怎么回事?” 南宫适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像淬了寒冰的刀刃,直切核心。没有寒暄,没有铺垫。
电话那头似乎预料到了这个质问,宫文骏的回答清晰而迅速:“昨天宋总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华宏那边开会。我结束会议时离开时,李小姐说还有事情跟我商量,便一路商量到会所那边。她主动提出照顾你被我拒绝了。只是没想到还是被记者偷拍了。我们已经第一时间清理了所有相关报道和源头,后续不会再有任何消息流出。”
“有事商量?” 南宫适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他根本不信这种理由。“阿骏,”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听着。从今往后,没有我的明确允许,不要让那个女人靠近我半步。无论在任何场合,任何理由。如果再发生类似‘疏忽’……”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凛冽的杀意即使隔着电话线也清晰地传递了过去。
“明白,适哥。绝不会再有下次。” 宫文骏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绝对的服从和保证。
“嗯。” 南宫适直接掐断了电话。处理掉一个麻烦,心头的烦躁并未减轻半分。他指尖滑动屏幕,迅速拨通了圣彼得堡下属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刻意压低、谨慎的声音:“少爷。”
“她什么情况?” 南宫适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紧绷,脚步也微微放缓。
“Nancy小姐和那个男人,进入涅瓦大街的诺思科特酒店后,至今没有出来。” 下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困惑,“不过,那个男人,在中午12点15分单独离开了酒店。我们两组人交叉跟踪,他先是乘坐出租车前往瓦西里岛方向的货运码头区域,然后在进入一个大型集装箱中转站的监控死角后……就消失了。”
“消失了?” 南宫适的眉头瞬间拧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手下这批人是精锐中的精锐,追踪能力极强,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绝非等闲之辈。
结合之前 Nancy 展现出的易容伪装能力,这个男人大概率也精通此道,甚至可能更强。这让他心中的不安急剧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