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圣殿的殿主立于风雪之中,白袍胜雪,言语间带着几分长者的温和,没有丝毫以势压人的倨傲。
即便如此,风平安的心脏仍然如被重锤狠狠砸中,惊骇之色不受控制地从眼底掠过。
方才殿主现身时,那若有若无的天地共鸣,表明这位殿主绝对是大乘境,而且是那种已将境界打磨得圆润无比的顶尖大乘!
“见过殿主!”风平安强行压下心头的激荡,拱手行礼,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殿主突然邀他入殿,究竟所为何事?若贸然推辞,不仅显得自己心虚怯懦、落了下乘,这位殿主也未必能够答应。况且他本就想暗中登山探寻,如今既然被撞破,倒不如大大方方应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纵使前方有险,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试了……
一念及此,风平安抬眸,目光澄澈:“殿主之命,晚辈岂敢不从?只是晚辈不请自来,还望殿主海涵。”
“小友客气了。”殿主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在风雪中舒展,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通透,“放心,老夫并无恶意。”
“殿主宽宏,晚辈自然信得过。”风平安亦含笑回应,神色从容不迫。
一旁的白衣女子与灰袍老者偷偷交换了个眼神,眸中皆浮现出浓浓的疑惑。他们追随殿主多年,从未见殿主对一个陌生的修士如此客气地主动邀请,也不知这年轻人究竟有何特别之处,更不解殿主邀他进殿的用意。尽管二人满心不解,却也不敢多问。
殿主转身看向二人,敛去脸上的笑意,却仍不失温和,缓缓说道:“你二人继续在此值守,若有来人,能劝退尽量劝退。但不听劝阻,胆敢私闯者,就让他永远留下!”最后几个字落下的刹那,周遭的风雪仿佛都凝固了,气温也随之下降了几分。
“属下遵命!”二人连忙躬身行礼。
“好了,小友,请随我来。”殿主再度有了一丝笑意,转身朝着冰山走去。
他看似只是缓步前行,步伐平稳,实则速度极快。风平安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不多时,二人行至山腰。此处竟无想象中的陡峭险峻,反而铺着一条蜿蜒向上的白玉石阶,每一级石阶都泛着温润的莹白光华。雪花纷飞而下,尚未触及石阶表面,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消融殆尽。虽然能依旧听到周遭凛冽的山风呼啸,那刺骨的冰寒却被一层柔和的光幕隔绝在外。
风平安心头微动,低头望去,只见石阶缝隙间隐隐有光晕流转。
“阵法?”风平安心头一震,“这石阶蜿蜒向上,不知多远,竟然设有阵法抵御风雪,真是好大的手笔!
殿主的素白衣袍在朔风中轻扬,始终与风平安保持着丈许距离。那股大乘境的气息如同远山云雾,看似缥缈柔和,却如影随形,让风平安不敢有丝毫放松。
“小友可知,这冰封圣殿为何要建于这极北冰山之上?”殿主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性,轻易便压过了山间的风雪呼啸,清晰地传入风平安耳中。
风平安脚步微顿,目光掠过阶前不断消融的雪花,以及那些流转不息的阵纹,沉吟片刻后拱手道:“晚辈斗胆猜测,此山冰封不知多少万载,寒煞之中似蕴含着极为精纯的灵韵,常年在此修炼,想必能事半功倍,应是块天然的修炼宝地。”
殿主闻言不置可否,白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他抬起右手,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身侧一块凸起的冰棱,那坚硬如铁的万年玄冰瞬间化作漫天细碎的冰晶,随着山风轻轻飘散。
“这只是其一,”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悠远,“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风平安随着他的目光抬眼望向山巅,只见那里云雾缭绕,氤氲的寒气中,隐约可见圣殿的飞檐翘角,冰晶铸就的殿顶在风雪中折射出淡淡的微光。
“走吧,到了殿内,我再与你细说。”话音落下,殿主的步伐陡然加快,身形如同一道白色闪电,风平安不敢迟疑,连忙跟上。
片刻后,二人便已接近山巅,一座巍峨壮丽的冰晶圣殿赫然矗立在眼前!
殿身由整块万年玄冰雕琢而成,通体晶莹剔透,折射着漫天风雪的光华,仿佛一座悬浮于云端的冰雪宫殿。殿檐下悬挂着一排排冰铃,风一吹过,便发出清越空灵的声响,却又带着一丝穿越了万古岁月的古老苍凉。殿门前,两尊冰雕巨兽栩栩如生,獠牙毕露,双目圆睁,仿佛随时都会扑向入侵者。
“这是传说中的寒冥兽,乃上古异种,以寒煞为食,性情凶戾无比。”何殿主一边介绍,一边伸出手,轻轻推开了殿门。
那殿门亦是由整块玄冰雕琢而成,厚重无比,却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殿门打开,一股清冽却不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殿内并无烛火,四壁镶嵌着无数拳头大小的冰晶,折射出柔和而纯净的莹白光芒,将殿中景象照得纤毫毕现。
大殿地面上铺着一层暗紫色的绒毯,材质不明,踩上去绵软无声,仿佛行走在云端。大殿尽头,是一座高高在上的冰玉宝座,宝座通体由万年暖玉混合玄冰雕琢而成,既不失冰寒之气,又带着一丝温润。宝座下方两侧,还排列着数个稍小一些的冰玉座椅,同样雕刻精美,尽显华贵。
殿主随意走到一侧的座椅上坐下,抬手示意风平安:“小友不必拘谨,坐吧。”
“多谢殿主。”风平安依言走到殿侧的冰玉椅上坐下,顺手摘下了头上的兜帽。
兜帽滑落,露出一张清俊挺拔的面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线分明,眉宇间带着英气与沉稳。
“真是个俊朗的年轻人。”何殿主看着风平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温和问道,“还不知小友名讳,可否告知老夫?”
风平安心中稍作犹豫,随即便据实相告:“晚辈风平安。”此处乃是青穹洲极北之地,远离中南部疆域,想来这位殿主也不会知晓炼丹师协会发生的事情,因此,他倒也无需隐瞒。
“风平安?风度翩翩,平安顺遂,好名字!”何殿主随口赞了一句,转而轻声自我介绍道,“老夫姓何,你若不嫌弃,叫我老何便可。”
“何殿主说笑了,晚辈万万不敢如此放肆!”风平安连忙欠了欠身,语气恭敬。
“呵呵,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不必如此拘泥。”何殿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话锋一转,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平安小友,现在我便告诉你,冰封圣殿建于此处的另一个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