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被月光染成银色的草地边缘,住着一只名叫阿栗的小刺猬。他的刺不像别的刺猬那样尖尖硬硬,而是带着一点点棕色的绒毛,就像秋天落在地上的栗子壳,所以妈妈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阿栗有个秘密愿望:他想飞到月亮上去。这个愿望藏在他心里很久了,每当夜晚来临,他就会坐在蒲公英丛旁,仰着圆滚滚的小脑袋,看着月亮一点点爬上树梢。月光洒在他的刺上,像撒了一层亮晶晶的糖霜,可他总觉得,月亮上的光一定比这更温暖。
“月亮那么远,你怎么飞上去呀?”一只翅膀沾着露水的萤火虫停在他的鼻尖上,小灯笼似的尾巴忽明忽暗。
阿栗晃了晃脑袋,鼻尖的痒意让他打了个喷嚏:“我听说,蒲公英的种子能飞到很高很高的地方,说不定它们能带我去月亮呢!”
这时,蒲公英丛里传来沙沙的声响。一朵最大的蒲公英伸了伸腰,白色的绒毛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小刺猬,你真的想去月亮吗?”
阿栗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他从来没听过植物说话。蒲公英的花茎轻轻碰了碰他的背:“我的种子确实能乘着风旅行,但月亮在很高很高的天上,那里没有空气,也没有水,你会受不了的。”
“可我真的想去看看,”阿栗的声音低了下去,小爪子不安地抠着泥土,“妈妈说,月亮上住着玉兔,还有桂树,桂花香能飘到地上来呢。”
蒲公英沉默了一会儿,白色的绒毛突然抖了抖:“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看完月亮之后,一定要回来告诉我月亮是什么样子的,好吗?”
阿栗高兴得在原地打了个滚,身上的刺不小心沾了几片蒲公英的叶子:“我答应你!我一定回来告诉你!”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刚照到草地,蒲公英就叫醒了阿栗。她的种子已经变得鼓鼓囊囊,每一颗都像带着小伞的星星。“今天午后会有大风,风会把我们带到云上去,”蒲公英晃了晃花茎,“你要选一颗最结实的种子,紧紧抓住它。”
阿栗仔细挑选着,最后选中了一颗最大的种子。这颗种子的绒毛又白又密,小伞的骨架看起来特别结实。他用前爪轻轻抱住种子的茎,就像抱住一个珍贵的宝贝。
午后的风果然如约而至。先是微风轻轻吹过,草地像绿色的波浪一样起伏。接着风越来越大,蒲公英的种子们一个个松开了花茎,像小伞兵一样乘着风飞了起来。
“抓紧啦!”蒲公英的声音在风中变得有些模糊。
阿栗紧紧抱着种子,感觉身体一下子变轻了。风托着他们越飞越高,地面上的房子变成了小积木,河流像银色的丝带,连平时觉得很高的大树都变得像小草一样矮。
“哇——”阿栗忍不住惊叹起来,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飞在旁边的种子们咯咯地笑着,互相追逐打闹,白色的绒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知飞了多久,他们钻进了一朵软软的白云里。云像一样,沾在阿栗的刺上,凉丝丝的很舒服。他伸出爪子抓了一把,云却从指缝里溜走了,只留下一点点湿湿的水汽。
“我们快到云层上面了,”旁边一颗小种子说,“过了云层,就能看到太阳和月亮了!”
穿过厚厚的云层后,阿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天空变得格外蓝,蓝得像最深的湖水,远处的云朵像羊群一样慢慢飘着。太阳挂在天上,不像在地上看时那么刺眼,反而像一个温暖的黄皮球。
“月亮在哪里呀?”阿栗忍不住问。
“月亮一直都在呀,只是白天太阳太亮,你看不到她,”种子笑着说,“等太阳落山,月亮就会出来了。”
风带着他们继续飞,阿栗看到一群大雁排着队往南飞,领头的大雁看到他,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小刺猬,你怎么飞到天上来了?”
“我要去月亮上!”阿栗骄傲地说。
大雁们嘎嘎地笑了起来:“月亮很远的,你可要小心呀!”说完,他们展开翅膀,消失在云层里。
傍晚的时候,太阳慢慢向西边沉下去,天空变成了温柔的橘红色。这时,月亮真的出来了,不像晚上看到的那么圆,而是像一艘弯弯的小船,挂在蓝色的天鹅绒上。
“我们快到了!”种子兴奋地晃了晃小伞。
风带着他们向月亮飞去,阿栗感觉越来越冷,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他的爪子冻得有点僵硬,但还是紧紧抱着种子:“我不能松手,我答应过蒲公英要回来的。”
月亮越来越近,阿栗终于看清了。月亮上没有玉兔,也没有桂树,只有坑坑洼洼的灰色土地,光秃秃的石头,一点生气也没有。这里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安静得让人心慌。
“这就是月亮吗?”阿栗失望地小声说。他想象中的月亮应该是亮晶晶、香喷喷的,可眼前的月亮却冷冰冰、灰蒙蒙的。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种子轻轻说:“小刺猬,我们该回去了,这里不适合我们停留。”
阿栗点点头,他突然很想念草地的温暖,想念妈妈做的蒲公英饼,想念萤火虫的小灯笼,还有蒲公英温柔的声音。
风好像知道他们要回去,轻轻地托住他们,开始往地面飞去。回去的路好像快了很多,阿栗看到星星一颗颗亮起来,像地上的萤火虫在对他眨眼睛。
当他们飞回到熟悉的草地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蒲公英还在原来的地方等着,只是她的绒毛已经少了很多,看起来有些憔悴。
“你回来啦!”蒲公英高兴地晃了晃花茎。
阿栗从种子上跳下来,跑到蒲公英身边,把月亮上的样子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月亮上没有玉兔,也没有桂树,只有灰色的石头,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好玩。”
蒲公英听完,轻轻笑了:“那你现在觉得,哪里最好呢?”
阿栗看了看身边的草地,露珠在草叶上闪闪发光,远处传来妈妈寻找他的呼唤声,萤火虫的小灯笼还在草丛里明明灭灭。他突然明白了:“还是我们的草地最好!这里有温暖的阳光,有甜甜的露水,还有你和朋友们。”
蒲公英的绒毛又抖了抖,这次掉下了几颗小小的种子,落在阿栗的背上:“这些种子送给你,等明年春天,它们会在你的家门口长出新的蒲公英,到时候,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阿栗高兴地蹭了蹭蒲公英的花茎,背上的种子轻轻痒痒的。这时,妈妈的呼唤声越来越近,他挥了挥小爪子:“我明天再来看你!”
跑向妈妈的路上,阿栗回头望了一眼。月光下,蒲公英的白色绒毛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对他挥手告别。他摸了摸背上的种子,心里暖暖的。原来最美的风景,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呀。
从那以后,阿栗再也不想飞到月亮上去了。他每天都会去蒲公英丛旁晒太阳,听蒲公英讲风带来的故事,看着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跳舞。到了晚上,他会躺在蒲公英旁边,一起看月亮,告诉她今天发生的有趣事情。
第二年春天,阿栗家门口真的长出了好多小小的蒲公英芽。他每天都给它们浇水,看着它们慢慢长大。当蒲公英开出黄色的小花时,阿栗知道,新的约定又开始了——他要和这些新的蒲公英一起,守护这片充满温暖和友爱的草地。而月亮,就静静地挂在天上,像一个温柔的秘密,见证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