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被星星吻过的草原上,住着一只名叫绒绒的小兔子。她的耳朵不像其他兔子那样挺拔,总是软软地耷拉着,因为她总爱低着头,盯着脚下的三叶草发呆。草原尽头有座开满蒲公英的小山坡,老兔子们说,那里的蒲公英承载着风的秘密,只要在满月夜对着最白的那朵许愿,愿望就会乘着月光飞向远方。
绒绒第一次听说这个传说时,正抱着胡萝卜啃得满嘴汁水。“真的吗?”她的鼻子动了动,粉色的鼻尖沾着胡萝卜屑,“那我可以许愿让风停一会儿吗?”最近草原总刮大风,把她晒在门口的蒲公英绒毛吹得漫天都是,连藏在树洞里的胡萝卜干都沾了不少白毛毛。
兔妈妈用爪子轻轻拍掉她鼻尖的碎屑:“傻孩子,风是蒲公英的翅膀呀。”可绒绒还是记住了那个山坡。当天色渐渐暗下来,星星像撒在蓝丝绒上的碎钻时,她揣着一颗最大的胡萝卜干,踮着脚尖溜出了家。
草原的夜晚比白天温柔得多,草叶上的露珠闪着微光,蟋蟀在草丛里拉着小提琴。绒绒的短腿跑得飞快,耳朵被晚风吹得微微扬起。快到山坡时,她忽然听见一阵细细的抽泣声,像小石子落在水洼里的声音。
“谁在哭呀?”绒绒停下脚步,圆圆的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月光从云层后探出头,照亮了山坡下的一簇蒲公英——其中一朵蒲公英的绒毛歪歪扭扭地贴在花茎上,看起来蔫蔫的,抽泣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是我……”蒲公英的声音细若蚊蚋,“我的翅膀坏了,飞不起来了。”绒绒凑近一看,这朵蒲公英的绒毛少了一大半,剩下的几根也东倒西歪,像是被暴雨打过。她想起白天的大风,恍然大悟:“是不是被风吹坏的?”
蒲公英点点头,豆大的露珠从花托上滚下来,像是它的眼泪:“明天就是迁徙的日子了,所有蒲公英都要跟着风去南方,可我飞不起来了。”绒绒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把怀里的胡萝卜干递过去:“吃点东西会不会好起来?这个很甜的。”
蒲公英摇摇头:“谢谢你,小兔子,可蒲公英不需要胡萝卜呀。”它轻轻晃了晃花茎,“我的绒毛被风吹散了,没有足够的翅膀,就抓不住风的方向。”绒绒看着它难过的样子,忽然想起妈妈说的话:“风是蒲公英的翅膀……那我帮你找翅膀好不好?”
她想起自己晒在门口的蒲公英绒毛,那些被风吹散的白毛毛一定还飘在草原的某个角落。“你等着,我马上回来!”绒绒把胡萝卜干放在蒲公英旁边,转身就往家跑。晚风掀起她的绒毛,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比平时挺得更直了。
回到家时,兔妈妈正坐在门口等她,月光把妈妈的影子拉得很长。“去哪啦?”兔妈妈没有责备她,只是温柔地问。绒绒把遇到蒲公英的事告诉了妈妈,还拉着妈妈看那些散落在院子里的蒲公英绒毛。
“原来你收集这些毛毛,是为了帮朋友呀。”兔妈妈笑着用爪子拢起绒毛,“我们一起把它们粘好吧,用清晨的露水做胶水,最牢固了。”母女俩小心翼翼地收集着绒毛,绒绒的小爪子沾满了露水,凉丝丝的却很舒服。
当她们回到山坡时,那朵蒲公英还在低低地啜泣。绒绒踮起脚尖,和妈妈一起把收集来的绒毛轻轻粘在蒲公英的花茎上。兔妈妈的爪子很灵巧,把绒毛摆得整整齐齐,像给蒲公英重新安上了雪白的翅膀。
“好啦!”绒绒拍了拍爪子,月光下,这朵蒲公英看起来比其他蒲公英更蓬松、更洁白,像一团小小的云朵。蒲公英惊讶地晃了晃身体,那些新粘上去的绒毛轻轻颤动着,仿佛在和晚风打招呼。
“谢谢你,小兔子,还有兔妈妈!”蒲公英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我感觉自己又能抓住风了!”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风来了。山坡上的蒲公英们纷纷摇晃起来,雪白的绒毛开始腾空而起,像无数小小的伞兵。
“风来接我们啦!”蒲公英们欢呼着,一个个乘着风飞向夜空。那朵被修好的蒲公英也轻轻抬起头,它的新翅膀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再见啦,小兔子!”它朝绒绒挥了挥绒毛,“明年春天,我会带着南方的阳光回来找你!”
绒绒挥着爪子,看着蒲公英们越飞越远,像撒向星空的种子。风带着它们的笑声掠过草原,吹得她的耳朵轻轻飞扬。兔妈妈温柔地舔了舔她的头顶:“现在知道风为什么是翅膀了吧?”绒绒点点头,她觉得今晚的风一点也不讨厌了,反而暖暖的,像裹着一层阳光。
回家的路上,绒绒踩着月光留下的银带,脚步轻快。她想起蒲公英的约定,忽然觉得,等到来年春天,草原上一定会开出最漂亮的蒲公英。那些随风而去的种子,会把南方的故事带回草原,而她帮蒲公英安翅膀的事,也会变成风的秘密,藏在每一朵蒲公英的绒毛里。
夜风轻轻吹过,带来了远处溪流的歌声。绒绒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依偎在兔妈妈身边。她的耳朵依然软软的,但心里却满满的,像装了一整个星空的温柔。在月光的怀抱里,她梦见自己长出了雪白的翅膀,和蒲公英一起,乘着风飞向了遥远的南方。那里有温暖的阳光,有会唱歌的小溪,还有永远不会被吹散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