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她和容棠说好了来秘查大法师根底,正撞见他作法事,让宣宁帝看见七世书影象。
看到了什么,凤轻轻不得而知,但大法师很警醒,向她身上撒了香粉。凤轻轻听说过这种东西,知道厉害,当时只能逃走。
她在上京许多人家来回乱窜,搞得到处都是香粉痕迹,可是她也不能停留,只能在内力快要耗尽之前,飞越出城。
鬼面蝶速度虽然不快,却是可以不间断追踪,宛如附骨之蛆甩不脱,最后没奈何,她就进了太学院找到张破军。
张破军与毒之道颇有研究,和几个仵作一起熬了药汁将她浸泡,嘴里含个竹管,那是连头发丝都不露出来。
她当夜穿的夜行衣也被一把火烧掉,原以为鬼面蝶不会寻来了,谁知还是被它们寻着路上痕迹追来,一头就扎进凤轻轻泡澡的屋子。
张破军恼火,在追兵没来到之前,屋子里熏上神仙倒,连追兵带蝴蝶全都毒倒在地,脱下鞋,啪啪几下,把鬼面蝶打扁。
容棠忍不住道:“追兵进入太学院出不去了,不会有麻烦吗?”
凤轻轻一笑,”然后他们研究鬼面蝶,发现这是身上携带了疫病的妖物,就把那队追兵软禁了,几个人火速来上京报案,此时他们应该在陛下那里。”
换好外衣,容棠不经意问了一声,“那七世书真的这样神奇?能让普通人看到异时空影象?”
”你管那叫异时空?”
“过去的事情不可改变,重生的世界也不会是以前的世界,他们把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当做这一世还会发生的事情,本来就是不可靠的。他怎么说七世书?是预言?”
“很有可能告诉陛下是预言,不然无法解释,难道告诉他这些上辈子发生过?”
怪不得陛下这几天这么狂躁,对几个儿子也特别狠。你还没回答我,七世书是什么人都能启动的吗?”
“恐怕不行,据我所知,只有天机子能直观的看到。如果让别人也能看到,那必然是配合了别的法器,例如无上天珠。我正要和你说,你的天珠很可能在她手里。”
“她”,指大就是谢贵妃。
此时两人改装已经差不多,容棠道:“我已经知道了,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谢贵妃只是谢贵妃,她不是我们的母亲,她甚至不是一个母亲,她不爱任何孩子。你刚才说七世书只有天机子能开启?”
“是啊!”
“可我看过那个人,不是天机子。”
此时凤轻轻正揭下“无疾”的面具递给容棠,两个人一起愣住。
“面具!”
容棠贴上这张薄如蝉翼的面具,他也就变成了“无疾”,试了几次嗓音,渐渐和“无疾”一样。
凤轻轻赞叹,“你真厉害,我只能改装,不能变声音。”
最后一件东西,是张破军给的,撒了药粉的帕子。
容棠低眉顺眼去主殿找恒郡王太妃,搜过身后,站到了杜澜卿身侧。
太后自儿子孙子接连死去,精神萎靡大不如从前,和杜澜卿说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见了这么一个姜黄脸的丫头进来,随口问了一句,“这带的什么人进宫?听说拿的和静的牌子。”
杜澜卿道:“是江南故人,如今在金羽卫衙门做事。也不知道谢贵妃看上了建安伯什么东西,抓了凤乡君,逼迫建安伯来交换。侄媳问了,建安伯不在上京城里,出城办差去了,那物件自然也就拿不着。还请太后约束谢贵妃,身为陛下宠妃,也是不该图谋臣子的东西,不然说出去就是天家笑柄。”
天家要图谋臣子什么东西,向来忌讳抢夺,一般稍加暗示,就献上来了,这谢贵妃真是落下成。
太后听着就烦躁,老了,快死了,就特别在乎脸面名声,她以前信佛是做给人家看,图个和善慈祥的名声。这一两年越发感觉天理昭昭,年轻时宫斗死在她手里的宫妃越发愿意出现在梦里。
“真是越做越不像,一把年纪了装小姑娘,还不是个靠张开腿邀宠的玩意儿,这才几天,就敢惹那个小阎王,是觉得谢家败得不够快吗?”
骂完,让大嬷嬷跟“无疾”去谢贵妃新住处警告她。
容棠行礼退下,心情复杂的跟着大嬷嬷前去。
谢贵妃刚搬妥了住处,心力交瘁,支着额休息,听闻太后跟前的第一次心腹嬷嬷来了,也不敢拿大,她是能和皇后别一别苗头,那是仗着陛下偏宠,可太后是长辈,忤逆不得。
大嬷嬷毫不客气将她训了一顿,直训的她眼一黑差点栽倒,啪嗒一声,袖子里掉出来一个玉盒摔在地上粉碎,一颗圆溜溜的,散着佛光的珠子滴溜溜滚出去老远,滚到了容棠脚下。
容棠弯腰欲拣,只一眼他就认出,这就是他从小戴到成年的佛珠,这是属于他的东西。
谢贵妃恐慌无比,这天珠就是她的命,尖利的大叫,“放下,不许碰。”
容棠到底是碰了,拣起来,用帕子擦干净灰,恭恭敬敬递过去,“娘娘,卑职不敢图谋娘娘的宝物。”
谢贵妃无暇分辨她话语里讥诮的意味,谨慎的接过去,她对这颗珠子是又爱又惧,眼神里那挣扎与矛盾的意味,让容容瞬间明白,谢贵妃靠天珠容颜永驻,可也受到了不小的反噬,迫不及待要拿到佛珠串了。
尽管被太后斥责了,看她眼神里疯狂与执着,并不打算放弃的样子,说不定真会蛊惑皇帝,立个名目强要。
当下出声缓和,“娘娘要借我们大人的佛珠,还请耐心等上几天,我们大人已经在返京路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谢贵妃的脸不受控制的抖了几下。
刚出去,接到了通知,各宫不得随意走动,紧随之私下里传播了一条消息,说怀疑有疫病传入,各宫惶惶。
勤政殿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张破军几个去剖尸,宣宁帝就感觉到处痒。
他忍着不去挠,忍了个把时辰,何大伴回来了,大冬天里冒了汗,“陛下,不得了,宫外出现不明病症了,有好些人排队去医馆诊治,都说莫名其妙身上就痒,还起红斑。哎呦,老奴身上也痒了,小吉,能我的痒痒挠来。”
小吉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边跑边叫,“干爹,儿子身上也痒,这还没来得及回陛下话,张太医他们……”
宣宁帝吼道:“封闭宫门,不,传太医。张老头呢,让他先过来给朕诊治。”
原本痒也没痒得要死要活,何大伴说完宫外的情况,小吉又是一阵狂挠,宣宁帝已经破功了,只觉浑身上下的皮肤没有一处不痒。
何大伴吓了一跳,“陛下,你也……”
“快去……”
宣宁帝狂吼,他和那个大法师一连待在一起好几天,要感染疫病,也是先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