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害人,怎么这个样子了,不见你关心一点?你这个外甥女虽然只是一个小小乡君,也无父无母,她还有个七品督学官职,平白折在宫里,可是要给陛下抹黑的,底下的官员百姓们还以为皇宫是什么吃人的去处。来人,把她带到太后宫里好好养着,养好了送出宫去。”
谢贵妃暴怒,“你……”
皇后也不惯着她,“真是给你脸了,尊卑有别,本宫不死,尔永为妾,听到没有?”
一直以来,皇后都不屑与宫妃争宠,可谢贵妃越来越挑战她的正宫权威,是她不能容忍的,因此谢贵妃越想做什么,她非要破她的局。
“怎么了怎么了?”
何大伴颠颠小跑着过来,给几位主子娘娘见了礼,顺便瞅一眼凤轻轻。
娘哎,变成这样了,不好交代了。
“这怎么地了?凤乡君伤成这样?”
谢贵妃身边的宫女唯恐说出对主子不利的话,忙道:“大伴,揽月宫夜间进了贼人,伤人放火。”
她把责任推给宫外飞贼,宫里守卫怎么能认?接连两晚有贼闯入,他们毫无察觉,脑袋还要不要了?
审了一个上午,满宫守卫异口同声,绝未有外贼闯入,那火就是从揽月宫内部烧起来的。
此时“凤轻轻”被安置在太后宫里偏殿养伤,什么事情想要赖上她也是不可能的,何况她中的软筋散还不好解释。
最后没奈何,揽月宫推出来一个替罪羊,说是怨恨谢贵妃往日苛待,挟怨报复,毒倒了凤乡君,再放一把火要烧死贵妃。
她这供词破绽百出,呈到宣宁帝面前也是不信的,但现在淮王生死比较重要,谢贵妃身上还有关系国运的命格,宣宁帝也只能捏着鼻子选择相信。
不仅如此,就连前一晚上所谓的“刺客”,他也怀疑是谢贵妃自导自演的了,否则何以到了现在,吹得天花乱坠的鬼面蝴蝶也没找到身上沾了异香花粉的“刺客“?
“她做事真是越来越荒唐。”
揽月宫里从来都血腥,她知道。
谢贵妃不是个良善的好女人,他也知道。
最初几年的新鲜感一过,哪怕维持着不老的容颜,该看腻的时候也看腻了,要不是忽然出了个真凤命格,他又需要谢贵妃制衡皇后,也真是不打算重新宠幸谢贵妃。
可是她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利索,总是让人拿住痛脚,一次次败阵,还真是……他都想再让她坐几年冷板凳。
午后,关于鬼面蝴蝶,有人来给交代了。
张破军和几个仵作已经把太学院当成家,里面有他们专属的屋舍院落,放家也一样在里面住着。
这天中午,几个人好说歹说进了城,直奔皇宫,守卫不让进,就敲登闻鼓。
皇帝刚想歇下,听到鼓声大为光火,“要没有天大的事,朕砍了他们。”
等把人宣进勤政殿,张破军郑重其事的拿出一个密封的盒子,盖上镶着一块几近透明的浅蓝色琉璃,内容物清晰可见。
“陛下请看。”
何大伴呈上,宣宁帝看了一眼,是三只鬼面蝴蝶,因其背上的花纹形似鬼面而得名,不过已经是死翘翘了。
宣宁帝一怒,“你弄死了追踪蝶……”
“陛下。”
张破军磕头,“这是南疆鬼面蝶,身上携带多种病源,春夏时节老臣跟淮王殿下探查瘟疫,就在死人堆里发现许多蝴蝶。后来仔细回忆,几乎所有染病死了的人都好奇捉过这种蝴蝶,没捉过的就没染病,因此有理由怀疑,此物携带疫病病毒。况且蝴蝶不是冬天该出现在北方的物种,老臣怀疑有奸细混进来制造疫病混乱。”
宣宁帝吓了一跳,和一个进宫捣乱的飞贼比起来,一场疫病带来的灾难难以想象。
“此事当真?”
几名仵作纷纷作证,又说出了几百护卫军和淮王,这种转头就能求证的话,想来不是说谎。
宣宁帝很慌,”宣淮王……不,大伴,不要让他进宫,你亲自去问。严令各宫不得走动,减少聚集。还有,密切关注那个法师。”
揽月宫被烧毁,不能住了,谢贵妃只能搬去别处,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突然有人想起了黑袍老者,“娘娘,大法师怎么没出来?”
大火并没有烧到后殿,按说他也该过来了。
谢贵妃没好气得道:“废物,不能自己去看?什么都问我,要你们何用?”
没奈何,去后殿叫得法师,门从里面闩着,拍门不开,最后是用力撞开。
这一进去不得了,大法师滚落到地上,身子都硬了。
连番尖叫又引来了守卫,发现死了人,又一次上报。
原本死几个人皇帝是不关心的,也报不到他面前,偏就是这两日这个神秘的大法师正得陛下宠信,跑去报信的人就遇到了来严密关注的人。
要关注的人死了,当然要报到御前去。
宣宁帝盛怒,刚对这人产生怀疑,就死了,这事没鬼还怪了。
“给朕查,朕就不信了,真就查不出个所以然。容棠呢?让他给朕死回来。”
张破军缩了缩脑袋,大着胆子上前,“陛下,老臣颇有验尸手段,不如让咱们先看看?”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容棠也不是一把能抓回来的,宣宁帝只能同意他们先去验尸。
几个人去了揽月宫后殿,顿时兴奋的搓手搓脚,显示出对剖尸事业的狂热热爱,各种刀翦斧锯摆了一地,吓得小吉尿急复尿频。
等他来来回回尿过好几趟,拉了两三回,这边剖尸检验也结束了。
给出的答案是畏罪自尽,用的毒正是淮王身上中的毒,此人是奸细无疑。
小吉颇有疑虑,“几位大人,怎么就肯定是自尽呢?”
“因为从里面闩着门。”
“自尽就证明是奸细?”
“这毒是南朝余孽下给淮王殿下的,旁人怎么有?”
“如果是奸细,他应该有解药吧?”
“畏罪自杀,吃什么解药?你自杀还吃解药吗?”
“他为什么自杀?”
“因为他是奸细。”
小吉无语,老头子们好像很有道理,就这么报吧。
他一走,张破军他们继续解剖研究,揽月宫这个后殿,就成了他们的临时解剖室。
当谢贵妃搬好住处叫人来看时,大法师东一块西一块,肠子肚子分开放置,宫女嘎嘣晕倒。
这个时候,“无疾”已经进宫了。
她拿的是和静的牌子,跟在恒郡王太妃身后,光明正大的径直去了太后宫中,速度也快,没人阻拦,疲于应付的谢贵妃也无暇顾及这一边。
杜澜卿自觉欠着无疾和凤轻轻救子的恩情,当仁不让以自己身份护航,把无疾送到了“凤轻轻”养伤的偏殿,她自己找太后说话去了。
没有旁人在场,无疾一边和容棠交换外衣,一边扼要说了出宫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