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京城,玉魄阁。
巨大的青玉水槽依旧流淌着温润的清辉,但此刻,水槽周围的气氛却如同绷紧的弓弦。
李宸负手立于水槽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面前,摊开着刚刚由“穿云隼”送抵、沾染着北境寒气的血书急报!字字如刀,刺入他的眼帘:苏落重伤垂危!紫魄武器!域外强敌!
一股狂暴的帝王之怒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破体而出!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石柱上,坚硬的青石竟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
“传旨!” 李宸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冻结了整个玉魄阁:
“命‘破浪号’即刻结束巡航,全速驰援寒岭!舰载‘焚霄’主炮,充能待发!”
“京师三大营,神机、神枢、神策!着甲备械,携带所有新式火器、爆破雷!由兵部尚书亲领,星夜兼程,驰援北境!沿途州府,全力供给,敢有延误者,斩!”
“着刑部、都察院、靖安司!联合办案,彻查国内所有与北狄、西戎、夏国余孽有勾连之势力!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通告天下!凡献奇方解紫魄剧毒者,赏万金,封万户侯!凡提供域外藤蔓线索者,赏千金,授七品勋!”
圣旨如同雷霆,瞬间传遍京城,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被彻底激活!马蹄声、传令声、兵甲铿锵声汇成一股肃杀的洪流!
玉魄阁内,气氛却更加凝重。方博士等核心院士围在巨大的石案前,案上铺满了从寒岭紧急送回的紫魄碎片、诡异藤蔓样本以及那支夺命的紫晶弩箭的详细图谱。
“皇上,” 方博士的声音带着绝望后的孤注一掷,“苏圣女昏迷前…曾反复提及‘相生相克’…我等反复试验,发现纯正的昆仑玉魄能量虽被紫魄排斥,但…但若将其能量以特殊频率震荡,模拟‘焚霄’爆发时的部分余波特性…”
他指向窥镜下,一块被微弱震荡玉魄能量包裹的紫魄碎片,碎片表面流转的紫色光华果然出现了一丝迟滞和紊乱!
“虽无法解毒,但或可…延缓侵蚀!” 另一名院士补充道,“我们已紧急改造了玉魄清瘟液制备仪,尝试将这种震荡能量融入药液!”
“立刻去做!” 李宸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所需玉魄,无论品阶,尽数调用!国库没有,拆了朕的寝宫也要顶上!”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院士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手中捧着一卷沾满灰尘的古旧皮卷:“皇上!博士!找到了!在…在格物院苏圣女曾经收录的‘异域风物志’残卷中!有图!这藤蔓!”
众人立刻围拢。泛黄的皮卷上,用简陋却传神的笔触描绘着一种墨绿色、生满倒刺的狰狞藤蔓,旁边用古老的西域文字标注着:“噬铁鬼藤…生于极西‘死寂沼泽’…其汁剧毒,蚀金腐铁…伴生‘紫泪石’,性诡,畏…雷火与极寒?”
“死寂沼泽?极西?” 方博士倒吸一口凉气,“那已非海图所及!是传说中比西戎更远的绝域!”
“雷火?极寒?” 李宸眼中精光爆射,“传令工部!将所有库存的‘霹雳火油弹’、‘龙吟火’尽数调往寒岭!再命北境各府,不惜代价,收集存储万年玄冰!快!”
线索如同星火,在绝望的深渊中艰难闪现。
玉魄阁内,灯火彻夜不熄,所有院士如同疯魔般投入了模拟震荡能量、改良药液的生死竞速。
这微弱的星火,能否为苏落赢得一线生机?又能否照亮通往那神秘“死寂沼泽”、揭开紫魄之谜的道路?
安夏道,洛水。寒岭的惊雷与血腥,似乎尚未波及这片刚刚恢复生机的土地。洛水郡蒙学堂旧址,却悄然发生着变化。
简易的织布草棚旁,新立起了一座更宽敞、以原木为架、覆以厚实茅草的工坊。门口挂着一块朴素的木牌:“洛水新织坊”。
坊内,十架新到的脚踏纺机“咔哒”作响,二十余名经过培训的妇人熟练地操作着。纺出的不再是粗糙的麻线,而是由庆国商路输入的安南纱棉,均匀柔韧。
坊外空地上,一群半大的孩子,在一位原流民中读过几年书的青年带领下,正用石灰水在平整的地面上练习书写。内容不再是简单的“天地玄黄”,而是:
“庆国新法,织机增效,一匹棉布可换三斗米,供学堂三日之炊。”
“安夏之地,矿藏丰饶,待工部匠师至,授开采冶炼之法,男丁可得活路。”
字迹歪斜,却带着懵懂的认真。孩子们知道,织坊织出的布能换米粮,让他们有饭吃,有书念;将来山里开矿,他们的父兄就不用再四处流亡。
王婶,那个女儿曾得沈诗雅蜜饯的妇人,如今已是织坊的小管事。她看着女儿在“识字班”里笨拙却努力地描画着“矿”、“冶”二字,又看看工坊里姐妹们专注的身影和纺出的雪白棉纱,眼中充满了踏实的希望。她小心地从怀里摸出那块珍藏的、绣着歪扭“谢沈大人”的粗麻布片,轻轻抚摸着。
“沈大人…苏圣女…你们点亮的灯,咱们洛水人…接住了。” 她低声自语,将布片仔细收好,转身走进工坊,声音洪亮起来,“姐妹们!加把劲!这批棉纱要得急,海贸商行的船等着运呢!织好了,给咱学堂换新书本,给娃们添冬衣!”
而齐国胶州港,“启明号”的巨大身影再次出现在胶州港外,这一次,它并非独自归来。其侧后方,跟随着两艘体型稍小、却同样悬挂齐庆双旗、喷吐蒸汽的新船——“探海号”、“星槎号”。三艘铁甲蒸汽船组成的编队,如同三柄利剑,劈开蔚蓝。
码头上,刘允昂亲临。他看着那支象征着齐国海权迈出坚实一步的小型舰队,眼中豪情激荡。
“皇上,‘探海号’首航南洋,不仅带回了预订的香料、橡胶,更在‘爪哇海’以西,发现了一片巨大的群岛!土着称其为‘香料群岛’,其丁香、肉豆蔻之丰,远超预期!” 随船归来的商行大掌柜激动地呈上海图与样品,“‘星槎号’则探明了通往天竺(印度)海岸的更安全季风航线,与当地数个邦国建立了初步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