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站在血泊边缘,低头看了看那个孩子的尸体。
“真是见鬼了……” 他低声说着,然后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凯恩和安柏莉,“皇城根上,天子脚下居然还有鸡贼?”
“我以为泰拉不会有这些东西的。” 凯恩低声说。
“压根没有‘没有’这种说法,” 安柏莉说到,“只要鸡贼还有一个,他们就永远会是影子里的幽灵。”
他抬头,看向街道尽头那栋摇摇欲坠的高楼,一扇破窗里,一个女人正抱着怀里的孩子瑟缩在角落,脸上全是惶恐。
而就在那一瞬——
“轰——!!!”
远处某个巷道传来一声剧烈爆炸,黑烟和火光在楼群中腾起。
无线电频道瞬间沸腾:“——坐标边检处N4-17发生人群骚动,暴民抢夺了安保人员的武器正在冲击边检站,我们正在和他们交火!请求增援!重复,请求增援!”
“报告!下巢有一个黑甲的超大号阿斯塔特正在攻击一个教堂,和里面一个超大号白甲阿斯塔特牧师打了起来,我们一进去就看见那个自称是科拉克斯的大号阿斯塔特正在打那个自称是洛嘉的大号阿斯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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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拉 · 北美巢都,第三入口 · 东部边境通行口
阴沉的天空如同一张压下来的铅板,大气层内稀薄而干燥的风裹挟着沙尘,在铁丝网和钢铁边墙之间盘旋咆哮。远处,低沉的帝国警告喇叭机械重复播放:
“泰拉巢都三号通行口第七告示……难民需出示原住民户口本、暂居证、资产合法证明、所在地内务部官方文件、疫苗接种证明、基因清白证明及至少两份有效担保。请保持队列,不要聚集,不要交谈,违者将受到行政处置……”
而此刻,在巢都边境之外的缓冲带上,难民的队伍如同一条蠕动的灰褐色长蛇,顺着金属围墙蜿蜒向荒野,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疲惫、呆滞与饥饿。
这些人从泰拉其他区域流亡而来。他们的原本居所——洋泾浜巢都、哈瓦那巢都、李家坡巢都——早已在七阿哥罗格·多恩带领下被强行拆除,用于环境净化与资源重新分配工程。城市被夷平,污染被清理,山川湖泊重现,人工基因培育的鸟兽归林——泰拉重归美丽,而人类被清除。
他们的家园在地图上成了“绿色复育区”,但他们没有资格踏足哪怕一寸青草。
巢都通行口设在三层岗哨之后。岗楼之上,帝国天鹰旗猎猎作响,几架自动监视飞行器在边境高空巡弋;十数辆重型爆弹悍马车、自动炮塔与执法人员构筑起一个临时缓冲区,仿佛整个帝国都在对这群难民表达一个词:
「不欢迎」
而在最内层的安检所,一座看似简陋、实则构造严密的玻璃检查室内,一个身穿黑色帝国边检制服的男子正坐在防弹玻璃之后。
他神情木然,眼窝凹陷如夜枭,制服笔挺,领口别着象征帝国秩序的双头鹰徽章。他的眼神没有情绪,只剩职能与冷漠。
空气中只有两种声音:风沙的摩擦,以及按钮按下时的「咔嗒」声。
“滋滋——”
检查室前的大门缓缓开启,伴随着门轴的金属摩擦声,一个难民家庭走入室内:一位中年男人,一位抱着襁褓婴儿的妇女,以及两个看起来八九岁的孩子。
他们衣着褴褛,脚下的胶靴已裂开,裤脚满是风沙;女人的肩膀因长途跋涉微微颤抖,婴儿已哭哑。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男人抬起眼皮,缓缓按下面前的按钮,一个灰色金属抽屉从厚厚的玻璃墙下方伸出。
“请出示证件。”
——(bGm起,《阿什托兹卡万岁 \/ Glory to Arstotzka》的管弦乐版本)
男人慌忙从怀里取出几张早已被反复折叠、边角发黄的证件。他小心地将其一一放入抽屉内,双手微颤。
“是从哪里来的?”
“布宜诺斯艾利斯(阿根廷),长官,我们之前是中巢的居民。”
抽屉收回,玻璃之后,那位检查官机械地抽出证件。他低头,手中翻开每一页文件,动作宛如看文件的办公室老大爷,准确而冷漠。
他将照片与面前之人一一比对,确认性别、发色、年龄、瞳色、伤疤。
“原住居民证编号:旧南美巢-5844。发证时间为018.m40,已过期。”
“暂居通行码编号:临转-A3,批示单位为……第六巢都行政机构,已撤销。”
“疫苗接种记录……缺失。”
他缓缓放下证件,随后拿起面前的红色印章........>
“咔哒.......咔哒.......咔哒......”
「进入拒绝」
按下一枚按钮,侧后方的墙上立起一块红色光板:
【文件不全,身份待查】
随后他开口:
“您的文件未能通过验证,请返回队伍末端。您可向帝国社会支援部门申请临时身份编号,或等待下次登记。”
“可……可是我们已经等了七天七夜了!”男人声音发颤,压低嗓音恳求道:“孩子……孩子都没吃的了,再等等会不会……请再检查一次……”
检查官没有回应,只是机械地再次按下按钮——
“滋滋——”抽屉弹出,空空如也。
门开了,两名身着灰甲的执法人员走入,将这对夫妻与孩子带离。女人几乎跪下,男人回头不断重复:
“我有编号,我真有编号的,我不骗你们,我是老泰拉人啊——我是——”
门缓缓合上,厚重的金属闸板将检查室与外界彻底隔绝,玻璃后的世界重归死寂。
检查官的手指悄无声息地在键盘上敲动,将那个家庭的档案编号归入「无效」分类。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一丝迟疑。
他拿起那几张早已褪色、破损不堪的文件——那些曾承载着一家人全部希望与未来的纸页——默默地塞入一旁的碎纸机中。
哗啦啦——细密的切割声在静默中异常刺耳。
旁边已经堆满了数袋透明垃圾袋,里面满是来自其他家庭的“无效”证件碎屑,文字支离破碎,照片被割裂成一只只注视着虚空的眼睛。
检查官没有看这些袋子一眼,他的目光移向下一位站在门外的身影。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