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开启,下一组家庭走入,是一名中年男子、他的妻子与一个瘦弱的女孩。与上一个家庭无异——衣衫褴褛,眼神黯淡,但眼底依旧残存微弱的希冀。
“请撩起上衣。”男人沉声说道,没有任何情绪。
女人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与女儿。那一刻,她脸上的羞耻、绝望、屈辱交织,但她还是照做了。
她颤抖着撩起自己的上衣,露出腰侧和背部。
检查官目光如扫描仪般掠过,当他看到她左侧腰部和背脊下方皮肤下某种不规则的鼓胀时,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啪。
按下桌面上的红色按钮。
下一秒,厚厚的防爆玻璃面前一个巨大的金属格栅下落,将室内与他们彻底隔离。
“——滋滋滋——”
外层铁门开启,一队穿戴严整的执法人员冲入房间。
接着,是一连串短促而冰冷的激光枪声,如同机关簧般清晰。空气中混杂着焦灼的血腥味和被烧灼的皮肉味,女人和孩子的尖叫戛然而止。几秒后,铁门再次关闭,房间重归寂静。
尸体被拖出。那名女子侧腰皮肤下显现出明显的畸形节肢结构——疑似基因异变的孢子臂,还未完全成形,这个女人已经是一个鸡贼。
在整个过程中,检查官没有起身,没有眨眼,甚至没有皱眉。他只是伸手按下下一个按钮:
“下一位。”
.........................
“请将你们的行李放于机器上。”
一位看起来较为体面的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将背包放上了扫描台。
而在屏幕上,行李内被明确扫描出来了一个个瓷器和书籍、画卷……
机器发出规律的低鸣声,一条红光扫过行李表面,几秒后屏幕闪出一行字:
「不符合规格。疑似含有违禁物品。」
“很抱歉,”检查官冷静地开口,“根据边境第55号通行条例,您的行李将被全部没收。”
“长官!” 那名男子猛地扑上前,“那是我们家全部的积蓄……拜托!里面有我孩子的药,有我们祖传的宝物!求求您……”
检查官没有回答。
他只是低头,慢慢拿起桌上的两枚印章——一红一绿。他看着文件,沉默数秒,然后轻轻放下红色的印章,拿起绿色印章。
——咔哒。
绿印在通行令上落下,墨迹尚未干透。
“批准进入。”
门开启,士兵示意他们离开。那个男人一边哭一边不停点头,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擦着眼泪。
他们留下了所有行李,带着一张通行证明走向巢都内城。
“欢迎来到北美巢都。”
“愿帝皇保佑您。”
检查官抬头,看向队伍中下一位人影。
“下一位。”
工作还未结束。希望与身份之间,还有许多纸张需要核查,还有许多“人”——等待判定他们是否有资格被称作人类。
此时,门口再度开启。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穿一件已经泛黄的白色背心,肩头的肌肉如同石雕般隆起,头上扎着一条褪色的红色头巾,手臂与脖颈处布满老伤疤痕。他腰间别着一把巨大的卡塔昌战斗匕首,像是一头沉默的战猿。
他的背上驮着两个沉重得近乎变形的背包,一走进房间,安保与法务部的士兵们眼神顿时警觉——他们一眼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不,没什么......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没人敢抬手阻拦,也没人敢低声议论。
检查官如常推动面前的抽屉,抽屉无声弹出。
“请出示文件。”
男人低头,从裤兜中随手摸出一张折得起皱的证件,扔入抽屉。就那一张——一张普普通通的,由帝国军务部签发的军官证。
没有签证、没有担保信、没有暂住许可、没有疫苗接种证明。
只有他自己的军官证。
检查官默默将抽屉收回,把那张证件捧在手里。
证件边缘已经磨损泛白,但帝国纹章依旧清晰。他小心地打开证件,比对了照片与眼前的男人。
没有错误。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安检台前,单手将一个沉重的黑色背包放上,安检机顿时发出沉重的呻吟声;紧接着又扔上第二个背包,金属撞击声震得整间屋子轻轻颤了一下。
屏幕亮起,数据疯狂跳动,轮廓图像出现——
爆能步枪、爆弹枪、等离子狙击器、霰弹枪、高爆炸药、多种规格弹药与战术模块……整个背包像是一个小型武器库。
检查官沉默地叹了口气,脸上没有惊慌,只有一丝职业疲惫。
他双脚一蹬,座椅带着他缓缓后退,滑至文件柜前。他从最上方取出一个泛黄的档案夹,回到桌前,打开它。
「临时通行证」
他拿起笔,干净利落地替对方填好一整页,最后从墨水台旁边拿起绿色印章。
咔哒——
「批准进入」
他将填好的文件与军官证一同放入抽屉,推回去。
男人默默地拿起文件和证件,将两个如同铁坨般的背包重新背上。
他没有看周围的人一眼,只是走向出口。
但就在他即将踏出检查室的一刻,背后传来那位检查官沙哑低沉的声音:
“祝您狩猎愉快……马博先生。”
马博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头,朝身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接着,他走进了昏黄灯光下的巢都深处,仿佛整座城市都要为他的脚步让开一条路。
门外的等待区本该传来一道熟悉的金属门响,下一位难民的步伐、抽噎或低声的祈祷。
然而,什么也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如同冰冷水银般的黑影,从房间最深的角落缓缓流淌而出——仿佛那从未被灯光照亮的角落,突然之间生出了意识,并站了起来。
一个高大黑影,几乎与天花板齐高,从阴影中无声地“走”了出来。
这不是门外进来的访客,而是一直在这房间中——只是没人看见他而已。
检察官猛地一抬头,眼珠猛缩,一股冷汗顺着后背滑入椅垫。哪怕他多年坐在这个边境口岸最前线,什么样的异形、变种、混沌孽种都见过,却还是被眼前这幕骇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