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楹楚猛地站起身。
兰兰吓了一跳,缩起肩膀:“小姐?”
江楹楚死死盯着兰兰:“你没看错吗?”
“是……是他,我记性比较好,不会认错人的……”
兰兰捏紧袖子,实在忍不住将心底压着的大石拖出来。
“小姐……他还杀了夫人!”
他们被当奴仆带进医馆的时候,都见过江楹楚的娘亲。
所以兰兰能认出来。
“当时下了很大的雨,那些黑衣人来者不善,我躲在远处,不敢上前,夫人被他们押在地上,还在和庄主在吵什么,然后突然自己去撞庄主手上的剑,就……”
“……”
江楹楚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结了。
她突然怒吼道:“不可能!你撒谎!”
兰兰被江楹楚的表情吓到了:“我我没有撒谎……”
她身份卑微,胆小怕事,只想着等后面看到小姐就告诉她。
可是她一直也没见到小姐,黑衣前辈救了他们也消失了。
兰兰不敢和别人说,只能当做秘密压在心底。
如今看到江楹楚,她没办法不说出来。
“夫人死不瞑目,最后是被庄主的手下拖走了……”
江楹楚四肢发凉,心神俱裂,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下来。
“不,不……不可能……”
她无意识地拽着自己的头发,只低喃着不可能。
兰兰担忧道:“江小姐……”
站在不远处消食的老医师,忽然发现江楹楚的不对,连忙走过来。
“江小姐,快深呼吸,冷静下来!”
“不可能……”
江楹楚面容苍白,突然猛地用力,扯下大把的头发,旁人连忙上前阻拦,却被江楹楚胡乱推了回去,她蹲在地上大声嘶吼,几欲癫狂。
“不可能!不可能!”
老医师见状不妙:“快把江小姐敲晕!不能让她再犯病了!”
“我…我们不敢……”
万一失手……
老医师把着急的团团转的小棠推过去:“你去!”
小棠抖了抖,她也不敢啊。
老医师急了:“快啊!”
小棠紧张死了。
敲晕小姐,怎么敲……
小棠看到旁边的东西,顺手拿起捣药的石臼就往江楹楚头上砸。
江楹楚果然晕倒了。
众人:“……”
这石臼少说有二十斤……
小棠大着舌头:“晕…晕了吗?”
老医师:“……你先看看她还有没有气吧。”
小棠:“!!!”
还好,江楹楚还有气。
老医师给江楹楚把完脉:“情志过极,气血逆乱了。”
“兰兰,去煎药。”
兰兰担忧地看了看昏迷的江楹楚:“是……”
老医师看向垂头丧气的小棠:“江小姐之前的癔症应当是有人照顾吧?”
“……”小棠摇摇头。
她不知道。
小姐在水牢里的日子,她不在。
老医师:“江小姐应该是喝了挺久的药,药效很好,差不多能治好病了,只是病根难治,江小姐如今心神蒙蔽,还是得继续喝药啊。”
小棠赞同地点点头:“喝。”
她翻翻小包裹,才想起钱都在小姐身上。
老医师看出小棠的举动:“不用付钱了,你们之前也付过许多钱,此次就当老夫还了。”
小棠站起身,给老医师鞠了一躬。
江楹楚三天后才醒,却又陷入了痴傻的状态,除了喝药,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
小棠很担心,去问老医师。
老医师说:“没办法,只能等她自己想开了。”
老医师给他们安置在一间宽敞的屋子。
小棠便日日照顾江楹楚。
但江楹楚喝了很久的药,还是久不见好。
老医师时常叹气,最后在天气变暖的时候,拍了拍小棠的肩膀。
“带她出去看看吧。”
“去一些风景好的地方。”
“一直闷在这里,不利于江小姐养病。”
小棠同意了。
临行前,老医师偷偷给小棠的包裹塞了许多银子。
恐怕是看出来他们囊中羞涩,不比以前。
小棠默默接受了老医师的好意,雇了一辆马车,带江楹楚离开了青阳城。
她带着江楹楚走过了许多风景秀丽的地方。
江楹楚的症状好了许多,只是不爱说话。
小棠最后选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座偏僻小院。
小棠把江楹楚安置好后,又去做散工了。
他们没钱了。
小棠用打工来的钱,一点点填补小院。
她还用蹩脚的毛笔字写了很多小纸条,然后贴在家里的每个角落。
她担心小姐以后照顾不好自己,于是在纸条上写了每个工具的用法。
她没什么能留给小姐的,这些纸条也许能帮上小姐。
但是有一天,小棠做散工晚了一刻钟,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可她回家的时候没看到小姐。
小棠在家里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
于是她跑出去找,结果在一条巷口看到了被醉汉拉拉扯扯的江楹楚。
“小美人……”
醉汉嘴里不干不净,肮脏的手撕扯着江楹楚的衣服。
江楹楚面无表情,仿佛没有一点知觉。
小棠疯了似的冲过去。
可是没想到醉汉是练家子,随身带了武器。
当刀刃穿透小棠的身体时,被护在背后的江楹楚浑身一颤,瞳孔一点一点聚焦在小棠后心的刀尖。
“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