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丝毫犹豫,凭着对这里每一根线路的熟悉,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一个隐蔽的控制箱。
随着“咔嚓”一声,备用电源被接通,老旧的指示灯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整个站内瞬间亮起了微弱的白炽灯光,那光线啊,像是在黑暗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勉强照亮了他脚下的路。
陈国栋走到主控制台前,那是一台老掉牙的机器,屏幕上还带着显像管特有的微光。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老式软盘,小心翼翼地,像对待珍宝一样,将其插入了驱动器。
随着一连串古老而熟悉的“嘀嗒”声,一段从未公开的“城市照明应急预案”程序,在他的指令下,缓缓启动。
你听那声音,简直就像是沉睡多年的巨兽,终于被唤醒了一样!
紧接着,整个岭南市,三百二十七处路灯箱体内的LEd屏,几乎在同一时间,齐刷刷地闪烁起来,就像是夜空中突然睁开了无数双眼睛。
那短暂的白色宋体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划破了夜色:“有些名字,不该只活在黑夜里。”短短三秒,就像一场无声的抗议,然后又迅速归于平静,恢复了正常的路灯照明。
可别小瞧这三秒啊!
所有的监控系统,愣是没能捕捉到源头,因为它发出的信号,被巧妙地伪装成了市政夜间巡检的数据包,完美地融入了城市的“数字迷雾”之中,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
陈国栋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疲惫而又满足的笑意,像是个完成了使命的老兵。
次日清晨,当城市的喧嚣刚刚开始苏醒,环卫工人推着扫帚,开始清扫街道的时候,他们赫然发现,许多路灯杆的根部,被人贴上了一张张手写的小纸条。
那些纸条啊,不大,白纸黑字,清一色都是某个陌生而又平凡的名字,以及一串简简单单的生卒年份。
它们静静地贴在那里,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又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个刚刚从黑夜中挣脱的城市。
与此同时,在市档案馆的最底层,那个常年被遗忘的角落里,一台尘封多年的缩微胶片阅读机,在没有任何人为操作的情况下,竟然自行启动了。
它发出低沉的嗡鸣声,荧幕上缓缓展开了一段从未登记入库的影像资料,那画面啊,带着一种久远的模糊感,仿佛在述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陈国栋看着黎明前最深沉的夜幕,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对着谁轻声说道:“瞧吧,这光,终究是藏不住的……”
清晨五点钟的城市,还带着一股露水和泥土的湿凉,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橘色的路灯光还在倔强地亮着,仿佛舍不得把舞台让给太阳。
黄素芬,这位在岭南市环卫岗位上兢兢业业了三十多年的老黄牛,推着她那吱呀作响的垃圾车,裹着一身薄薄的旧棉袄,慢悠悠地晃进了陵园外围的小路。
她习惯了这样的寂静,习惯了和这座城市的黎明共舞。
扫帚“唰啦唰啦”地扫过地面,带起一片细小的沙石声,听着倒也有些悦耳。
眼瞧着一个路灯杆子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柱子上却密密麻麻地贴满了手写的小纸条,白花花的,像是一群小蝴蝶突然停歇下来,又像是城市夜里吐出的无数秘密。
“哟,这是哪个熊孩子又捣乱了?”黄素芬嘴里嘟囔着,眉头微微皱起。
她下意识地停下扫帚,准备把这些“牛皮癣”清理掉。
毕竟,维护市容市貌,那是她的职责,也是她活了一辈子的规矩。
她伸出粗糙的手,刚要揭下一张,眼神却不经意地扫过其中一张纸条上的字迹。
刹那间,她的动作凝固了,指尖仿佛被冰冻住了。
纸条上,墨迹有些洇湿,却清晰地写着——“李达成,1972–1993”。
“李达成……”这名字就像一道闪电,狠狠地劈开了她心底最深处的记忆,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往事,带着一股浓烈的腥咸味儿,瞬间涌了上来。
李达成,那不是她丈夫吗?
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编号hxc09的蓝色衬衫,去参加劳工调解会,结果一去不回的男人!
那衬衫的编号,她记了一辈子,刻在了骨子里。
黄素芬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像是被这清晨的寒风吹得生疼。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名字,那几个字,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魔力,让她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她没去撕,也根本舍不得撕。
她的心啊,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像是突然被一股暖流包裹。
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让她做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决定。
她颤抖着手,从那破旧的工具袋里,摸索出一块备用的旧抹布,那抹布洗得发白,有些破洞,但对她来说,却像是最珍贵的宝贝。
她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初生的婴儿,把那抹布轻轻地盖在了写着“李达成”的纸条上,生怕雨水打湿,生怕风吹走,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把这个名字永远留住。
随后,她又从口袋里掏出那支用了半截、磨得只剩一点点红头的口红。
那是她年轻时才用的玩意儿,现在嘛,只在逢年过节,或者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涂一点点。
她用那口红,在那块白抹布的角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小小的、简陋的锚。
这个小锚啊,你别看它不起眼,却是当年码头工人们的妻子之间,心照不宣的暗号,代表着一句无声的祈祷和承诺——“人未归,家未散”。
那个锚,仿佛带着某种坚不可摧的力量,把那张小小的纸条,连同黄素芬所有的思念和期盼,都牢牢地,锚定在了这个喧嚣将至的城市黎明。
这事儿,你别说,还真邪门儿!
就像是无声的约定,又像是一场心有灵犀的接力。
接下来的三天里,全岭南市三百多个环卫工岗位,居然悄无声息地,一个传一个,都学起了黄素芬的动作。
那些贴着名字的纸条,非但没少,反而像是得了什么神秘指令,随着清洁工们的日常路线,从偏僻的陵园外围,一点点地,蔓延到了学校的围墙边,医院的告示栏上,甚至地铁口的醒目位置。
那不是简单地贴,而是用心保护,就像是城市在一点点地,悄然唤醒它被遗忘的记忆。
另一边,周影坐在他那间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射灯勉强照亮的办公室里,指尖轻点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跳动着昨夜全市三百二十七处路灯LEd屏闪现的后台技术日志。
那一行行代码,在他眼里,远比那些空洞的报告来得真实,来得鲜活。
他锐利的目光,像鹰隼一样扫过数据流。
突然,他微微一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洪兴九十年代‘地下通讯协议V2.3’的加密结构?”周影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代码,这玩意儿,只有当年洪兴的核心骨干才知道,而且更要命的是,它需要一把实实在在的物理密钥才能触发。
这一下子,可把他给整乐了,陈国栋这老狐狸,藏得可真深啊!
他毫不迟疑,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其安,你去查一下,现存洪兴老干部遗物清单里,有没有什么带有‘hxc09’编号的旧式铜铃,特别是跟周晟鹏卫队队长有关的,立刻。”
不到两个小时,郑其安那小子的电话就回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兴奋:“影哥,真给您找到了!城北旧楼,卫队队长遗孀手里,编号一模一样!”
当晚,夜幕像泼墨般笼罩着整个城市。
周影亲自驱车,去了那座早已被时光遗忘的城北旧楼。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老旧的霉味儿,每一步都踏得吱呀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岁月。
他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躺在床上,昏黄的白炽灯下,她的呼吸微弱而平静。
周影走到床头,目光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一个带着岁月痕迹的旧式铜铃,静静地躺着。
铜铃上,果然刻着模糊的“hxc09”几个字。
他伸出手,那指尖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轻轻拿起铜铃。
“叮铃、叮铃、叮铃。”
他只轻轻摇了三下,那清脆而又带着一丝古朴的回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铜铃的每一次震动,都像是精准的音符,与昨夜那段程序启动时的低频波段,完美地吻合在一起。
周影没有带走铜铃,这东西,对老太太而言,或许是唯一的念想了。
他只是让跟来的郑其安,小心翼翼地录下了铜铃震动时的声纹样本,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将被用于后续的低频共振模拟。
他知道,有些秘密,一旦被唤醒,就再也无法沉睡了。
林婉贞,接到殡仪馆那边打来的电话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电话那头说得含糊,什么纪念墙清洗后出现“异常水渍”,上级要求“全面覆新”。
听听这官腔,她就知道,那面“会流泪的墙”,已经把某些人给急坏了。
她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现场。
入眼所见,果然是那面巨大的纪念墙,上面水痕斑驳,那些歪歪斜斜的、像泪痕又像血迹的文字,此刻正以一种更清晰、更震撼的方式,无声地控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