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流逝,而身处牢狱之中的妘姝却浑然不觉。她沉浸在阅读的世界里,忘却了外界的一切,甚至连年尾的到来都未曾留意。
就这样,除夕和元旦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而妘姝依旧埋头于那些低俗的话本之中。这些话本内容空洞,毫无营养,却让她的火气不断积攒。她那原本粉嫩的脸颊,此刻也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宛如发烧一般。
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妘姝的努力终究还是得到了回报。在她坚持不懈的阅读下,终于有了一些重要的发现。云充媛在冷宫展示给她看的那十七封情书,经过仔细比对,她竟然找到了其中六本话本与这六封情书之间的对应关系。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些情书的主体内容几乎就是完全照抄了这几本话本中的某个桥段。这一发现让妘姝心中的疑虑得到了证实,如果当初皇后的所谓情书就只有这十七封,那么现在已经找到了六封是照抄当时的话本,其占比高达百分之三十五。如此高的比例,任谁都无法否认这些所谓的情书存在着严重的问题。
假设皇后李宛与皇弟姜羽晨之间存在私情,而且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情根深种的程度,那么李宛给姜羽晨写情书和情诗来传达她的思念与爱恋之情,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通常情况下,当一个女人想要表达自己对某人的爱意时,她不太可能会采用抄话本桥段这样的方式。毕竟,这种做法不仅显得十分无聊,而且还会让人质疑她感情的真实性。
更进一步地说,如果写情书的女人只是一个普通之人,自身文笔欠佳,难以想出动人的情话,那么她或许会摘抄几句经典的语句,但通常也只会选择其中的精髓部分,而不太可能出现通篇抄袭的情况。即便是俗世中的中学生,也几乎不会如此行事,更遑论李宛这位接受过精英教育的皇后了。
综上所述,从以上两个角度来分析,妘姝认为,至少目前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些全部抄袭自话本的情书,从理论上讲,绝对不可能是皇后李宛所写。
经过长时间的整理和分析,她自认为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证据来证明皇后的清白。然而,当她换位思考,站在反对者的角度思考时,却发现即使有这些证据,对方仍然有可能强词夺理。
毕竟,如果有人存心想要抹黑皇后,那么他们完全可以辩称这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皇后李宛和姜羽晨之间的一种独特情趣罢了。他们可能会说,这两个人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彼此的思念之情,而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并不能代表全部。而且,这也不是绝对的或者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一阵无奈。是啊,面对这样的强词夺理,她又该如何去证明皇后的清白呢?
或许,很多年前的皇后李宛也曾面临过同样的困境。她明明知道自己从未写过那些被指控的文字,但无论她怎样努力地提出证据,总会有人能够从中找到漏洞,从而使她的证明变得毫无说服力。最终,她可能因为无法自证清白而心理崩溃,选择了以自尽来结束这一切。
然而,即便是皇后李宛已经以死明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仍然会牵强附会地将她和姜羽晨的死亡时间相近解释为她是为姜羽晨殉情。这种无端的猜测和恶意的解读,无疑给皇后的名誉带来了极大的损害。
随着思考的深入,妘姝逐渐意识到,仅仅依靠目前所掌握的这一点点收获,想要说服皇上开释自己,恐怕会非常困难。早在被云充媛算计的时候,她曾一度认为自己找到了关键的突破口,然而现在她才惊觉,这些所谓的突破口实际上并不能证明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反而存在诸多漏洞。
可是,她目前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就只有这些,根本无从换个角度去深入分析。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本话本上,心中暗自思忖:既然现在自己手中只有这么一个看似渺茫的突破口,那么是否有可能将其转化为确凿无疑的铁证呢?如此一来,无论对方如何攻击,都无法绕过这个铁证。
那么,对于话本和情书之间的关联,还有什么能够被视作铁证呢?
妘姝紧紧地盯着话本,反复翻阅着,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被遗漏的关键线索。然而,无论她怎样仔细查看,都始终未能发现话本中还有其他值得关注的地方。
紧接着,她又将那封情书取了出来,同样是翻来覆去地查看,将每一个字都从头到尾认真研读了好几遍,但依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可以直接判定这封情书系伪造的有力证据。
妘姝把话本和情书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仿佛它们是珍贵的宝物一般。然后,她慢慢地靠在椅子上,身体放松下来,感受着椅背的支撑。她的双腿自然地翘起,优雅地搭在桌沿上,这个动作虽然不太符合淑女的标准,但却让她感到无比的舒适和惬意。
她的思绪开始飘远,回忆起曾经看过的那些侦探片和小说。那些充满悬念和推理的情节,总是让她着迷不已。她希望能从这些作品中汲取一些灵感,找到解决当前问题的方法。
《法证先锋》系列是她特别喜欢的一部剧,剧中强调了物证在破案中的重要性。通过对物证的细致分析和推断,往往能够揭示出案件的真相。这让妘姝深刻认识到,人可能会说谎,但证据却永远不会。
就在她思考着物证的时候,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曾经看到过的问题:“为什么被绑架的人质在拍照时,会让他手里拿着当天的报纸呢?”,这个问题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她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答案。
终于,她想起来了,有人说这是为了证明当天人质还活着。因为在报纸发行之前,是不可能有当天的报纸的。这个简单而巧妙的方法,让妘姝深受启发。
那么,自己是否也能够找到这样一个证明呢?比如说,某份情书的撰写日期竟然在话本发行日期之前!如此一来,不就能够确凿地证明这份情书的真实性了吗?这样一来,心中的谜团或许就能迎刃而解了。
从理论上来说,这确实可以作为一个侧面的佐证。然而,即便如此,也至少能够证明要么是李宛和话本作者在同一时间想到了这么一段文字,要么就是其中一人抄袭了另一人的作品。但这种巧合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如果仅仅是一句话倒还说得过去,可若是一大段文字,那就几乎可以断定其中必有一人是抄袭了对方的。而且,以李宛的性格和为人,她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抄袭呢?所以,剩下的唯一结论便是,李宛抄袭了话本。
可这样一来,问题又绕回到了原点。因为就算李宛抄袭的是别人的作品,但她依旧是将这份抄袭而来的情书发给了姜羽晨,这依然改变不了它是一封情书的事实。
妘姝越想越觉得自己仿佛在一个怪圈里打转,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就在这个时刻,她仿佛能够深切地感受到李宛内心的崩溃。也许曾经的李宛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拼命地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哪怕只有一个确凿的证据也好。然而,最终她却悲哀地发现,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挣脱这个诡异的怪圈。
如今,陷入这个怪圈的人变成了她,那么她又该如何去破解这个困局呢?
自证,真的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妘姝当然希望能够有其他人来证明李宛是那个偷情的人,可是那个提出这种说法的人已经离世十年之久,根本不可能再让他站出来作证了。所以,现在她别无他法,只能从李宛的角度去尝试自证。
她还记得当初观看《法证先锋》时,最喜欢的一句话便是:“人会说谎,但是证据不会。”,然而,如今她所面临的问题却是,明明证据就在那里,却偏偏在说谎,而她却完全无法证明这些证据是虚假的。
面对如此棘手的状况,她究竟应该如何应对呢?
这一刻,方才妘姝终于找到一些佐证时,内心涌起的喜悦瞬间被完全消融,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吞噬。她原本以为这些证据能够改变现状,但现在看来,它们只不过是苍白无力的挣扎罢了。
“哎~”,妘姝无奈地叹息着,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助。如果长公主在这个时候出现,她仍然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说服她,那该怎么办呢?
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就像被一团浆糊填满了一样,思绪完全无法集中。妘姝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无论怎样努力都找不到出路。
就在妘姝再一次被这些纷繁复杂的思绪绕晕的时候,妘月影也又一次来到了长公主在皇城里的居处外。
“烦请大人向长公主通禀一声,华安县主妘月影求见。”,妘月影轻声说道,同时递上了自己的拜帖。
然而,与一个月前相比,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那时,她求见长公主根本不需要如此麻烦,门子们都认识她,无需通禀,直接就会带她进去,她只需要在长公主的房间外稍作等候,等待长公主的召唤即可。
可是自从妹妹出事之后,长公主府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是她,就连父亲前来也吃了闭门羹。
耳边传来门卫的轻笑,那笑声在妘月影听来是如此的刺耳。
“县主,您还是请回吧,长公主说了,不见您和武山侯府的任何人,甚至其余来的人也有交代,但凡提起华蓉县主的事情,就不要怪她赶人。这话我每天都要说好多次,您也听了很多次了。”,门卫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妘月影的神情瞬间黯淡了下来,她何尝不理解长公主的心情呢?可是,这又能怎样呢?如今被羁押在天牢的,可是她的亲妹妹啊!而且,妹妹还遭受了鞭刑,这让她如何能不心疼?
“大人,真的没有机会吗?我只见长公主一面都不行吗?”,妘月影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哀求,她紧紧地捏着腰间,那里藏着妹妹的信,这封信是妹妹脱困的关键所在,只要能将它交到长公主手中,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门卫看着妘月影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心中也不禁有些动摇,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县主这是为难我啊。”
妘月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再怎么哀求也是徒劳,于是只能缓缓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沿着道路慢慢地走出皇城。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而她的心情也如同这漫长的道路一样,愈发沉重和沮丧。
突然间,一只手掌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仿佛是从黑暗中伸出来的一般,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一颤。
就在这一刹那,她的思绪被打断,终于回过神来。她定睛一看,发现眼前晃动的手掌竟然是姚平远的!
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当她看到他时,嘴角肯定会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流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情。
“哦,原来是你啊。”,妘月影的语气异常平淡,就像是在跟一个普通朋友打招呼一样,没有丝毫的热情。
姚平远见状,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不是我还能是谁呢?看你刚才在街上那副神情恍惚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丢了魂儿似的,随便来个人都能把你给掳走。”
妘月影对他的调侃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谁要掳走就让他掳走好了,我现在可烦死了。”,说着,她轻轻地推开了姚平远的手。
姚平远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淡,继续说道:“你该不会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恼怒我吧?其实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们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些无法逾越的阻隔。就算你愿意下嫁给我,我们两个人或许也能一直相处得很好,但是那样一来,我的父母和家人可就会生活得很累了。他们得时刻留意着你的心情,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你不高兴……”
还没等姚平远把话说完,妘月影便微微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行了,别说了,这些事情我现在已经不想再考虑了。”
姚平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讶异,他原本以为她尚未想通,所以才会显得神情恍惚、神不守舍。刚才他远远望见她那憔悴不堪的模样,心中竟生出一种她是为了自己而如此的错觉,尽管他早已下定决心放弃,但内心深处还是难免有一丝窃喜。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一股失落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猝不及防。他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揣测她是否已经喜欢上了另一个与她门当户对的男人。尽管他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又何必去在意她究竟是为谁而伤心呢?
正当姚平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妘月影突然开口说道:“我现在烦恼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见长公主一面。”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驱散了姚平远心头的阴霾。他心中的那块巨石终于落地,仿佛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下,一片晴空展现在眼前。
“哦,原来是这样啊!”,姚平远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调侃道,“我还以为是我魅力太大,以至于到现在还让你如此困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