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花前月下,山盟海誓,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一天天没事干净盯着儿子后宅,也就只有庆帝有这个闲着蛋疼的时间,应该说是嫉妒,嫉妒这个儿子,年轻时都未曾得到的却在老二身上实现了,哪怕是拥有天下的庆帝,也嫉妒的发狂。
“他们还当自己是刚成亲没多久吗?新婚燕尔,蜜里调油,说出去他们不觉得丢人,朕都丢不起这个脸面。”
侯公公很想对着庆帝那张老脸啐上一口,有病吧,二皇子夫妇成亲不到一年,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怎么就丢人现眼了?
庆帝才不承认不学无术的老二悠闲自得,甚至比他这个做老子的还要享受。
什么打马球、蹴鞠、曲水流觞、放筝、对弈、品茗、听琴。
有没有考虑过他这个做老子的感受?
出钱筹资的是微生三元,举办的宴会邀请的都是青年才俊,高门贵女,文人才子,拒绝老登参加。
万里辽阔,驰骋飞扬。
曲水流觞,春日宴里最风靡的雅趣,有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溪流小道上酒杯接住了芳华。
文人举杯、畅饮。
无论是簪花的郎君还是明媚的娘子,都能纵马驰骋,马蹄踏出,皆为春天。
范闲去度蜜月的这一个月,微生三元和李承泽玩得很是尽兴,因为没有苍蝇的骚扰,无拘无束,即使成亲了,比起青年才俊,高门贵女玩得更是自在潇洒。
就连大公主都十分羡慕不已,成了亲的女人哪一个不都是被困在后宅伺候公婆,生儿育女?
微生三元倒好,对女子的名声完全不在意,潇洒任性,明媚张扬。
哪像她,活得战战兢兢,整日端着架子,脸上的面具一旦戴上就很难摘下来。
庆帝看不得老二夫妇他们这么轻松悠闲,一道圣旨打发了中举的范无救到儋州上任,那是范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范家老夫人虽年迈,但能保范闲平安长大的老妇人,岂是简单的人物?
庆帝就是在折断老二的羽翼,还很恶心的给范无救赐婚,把半夏赐给范无救,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半夏跟着范无救上任。
前来宣旨的侯公公勉强挤出微笑,小心翼翼的表达庆帝的意思。
“陛下体谅二殿下和王妃这一月来游玩精力不济,操持婚事难免有心无力,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让范无救和半夏到儋州再完婚。”
这话从侯公公嘴里说出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人精的微生三元和李承泽呢。
范无救一时间百感交集,半夏面色平静,已经做好了调任的准备,等她再次回来,这南庆的天子就要换人了。
“那可真是够体谅的。”微生三元阴阳怪气的道。
“何时出发?”李承泽此时也没有好心情,被恶心的有种不上不下。
“三日后出发,最好是越快越好,以防路上中暑气耽误了那边的事。”侯公公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出这话的,生怕一个大嘴巴子扇过来到时就得去见太奶。
“知道了。”
夫妻俩收起了那份悠闲,一旁的半夏拿起钱袋子笑着递给侯公公。
侯公公笑着把沉甸甸的钱袋塞进了袖子,低语道。“陛下近日在为赏菊大会做准备,陛下还调动京都守备叶重前去护送范闲回归。”
“可真是够看重的,和昔日的肖恩待遇不相上下。”继微生三元的阴阳怪气后,李承泽的阴阳怪气更上一层。
侯公公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内心吐槽,真不愧是夫妻俩。
“半夏,替我送侯公公。”微生三元一个眼神过去,半夏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侯公公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是手时不时颠了颠沉甸甸的袖口。“这就不劳烦半夏姑娘了。”
侯公公婉拒,但半夏还是把人送到帐篷门口,直到侯公公离去,这才转身进了帐篷里。
“殿下。”
李承泽走出帐篷来到外面,范无救也跟着出去,主仆二人就这么的漫步着,谢必安在不远处跟随着。
李承泽停下脚步,转身眼神有些深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有些沉重。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罢了,东西我让人替你收拾好了,儋州那边也帮你打点好了。”
“属下谢过殿下。”范无救感激的对着李承泽郑重的行礼。
李承泽抓着范无救的手将他扶起,缓缓的吐了口气,替他熨平褶皱的衣袖。
“切记,宁可浑水摸鱼,也不要强出头。”
李承泽话锋一转,沉重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
“再不济,躲到半夏身后,男人嘛,躲在有能力的妻子后面不丢人,被笑话总好比被人算计不明不白死去的强。”
刚才被感动的范无救听到这话,嘴角抽搐个不停,“殿下,属下也没有那么不堪吧?”
李承泽露出了迷之微笑。
微生三元拨动着茶盖拂去茶沫,眼神幽幽的落在走进来的半夏身上,轻叹着。“半夏,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
“王妃也不用担心我,我的拳头可是不长眼的。”半夏挥了挥攥紧的拳头,笑得十分灿烂。
微生三元在心里替范无救默哀一秒。
半夏眉头皱紧,语气带着担忧。
“我担心我离开,赏菊大会庆帝一定会抓准这个机会对王妃不利。”
微生三元轻啜一口茶,眼里闪过冷意。
“他哪天不想将我除之而后快?”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刀子捅进谁还说不准呢。”
微生三元把茶盏放在桌上,牵着半夏的手,沉稳的声音再一次的认真的劝告道。“半夏,记住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散尽家财也不及你重要。”
“但切记,不要过于相信他们,也不要轻视你的敌人,哪怕他是幼童,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大意。”
半夏郑重的点点头。“是,半夏记住了。”
“小姐,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次相见。”半夏后退跪在地上,眼神含着泪水,唤的是还未出阁的小姐。
半夏重重的磕头,泪水滴在毯子上,晕染一团团泪渍,声音带着哽咽。
“半夏只盼王妃和王爷平安顺遂。”
这边主仆分离,新婚燕尔的范闲倒是很轻松,远离了老二夫妇,没有人打扰的闲云野鹤,娇妻在怀,胞妹陪伴,这才是穿越者的生活啊。
想想每一次遇上老二夫妇都惹得一身骚,没有一次是吃到好果子的,哪个穿越者混成他这样惨?
当然,范闲也不只和林婉儿蜜里调油,向庆帝告假度蜜月,也是远离权力的旋涡好好静下心来,思考着后面该如何走势。
以及被五竹秘密训练的范若若,被要求保密不能告诉范闲,让她感到不安,甚至产生了怀疑,这玩意真的能打败大宗师吗?
不过范若若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女人,对她哥范闲威胁最大的微生三元,有朝一日,她真的能凭借这个玩意儿杀死微生三元吗?
想杀微生三元的何止是范若若,还有范闲,不过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暴露出来的,他最想崩的有几个,但最想崩的还是那个足智多妖,屡屡将他挫败的微生三元。
微生三元是他登顶权力道路上最大的拦路石,微生三元一日不除,他就无法接触到权力,他不想仰仗叶轻眉留下的余辉过日,叶轻眉能够做到的是,没道理他这个做儿子的做不到?
说到底,范闲还是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得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让他向微生三元低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范闲不是孬种,没有跪着向敌人低头的道理。
微生三元能行,他身为男人有着天然的优势,没道理不行!
有梦想是好,但他建立起来的草台班子,别说和微生三元对抗,庆帝一抬手,就将他的班底击打的不成形。
“哥,好消息,好消息。”
伤一好就躺不住的范思哲屁颠屁颠的带着令人振奋的消息到范闲这。
“什么好消息?”
除了老二夫妇被赐死,其他的都谈不好消息。
范思哲挨着范闲,挤眉弄眼,幸灾乐祸的告诉他这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陛下下旨,将二殿下身边的范无救调去儋州,还给王妃的贴身侍女半夏指婚,将他们一起发配儋州,连婚礼都没办。”
“儋州?”范闲喃喃自语着,这不会是庆帝想借着他的手铲除老二夫妇的人手吧?
范思哲用手肘捅了捅走神的范闲。“这斩断了二殿下和王妃的左膀右臂,这不是好消息是什么?”
“确实是好消息。”范闲回过神来,显然他比范思哲想的要远,庆帝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要知道儋州可以说是他的地盘,把老二的人弄到他的地盘上,这是明晃晃的借刀杀人。
庆帝这一招,是阳谋,也够歹毒的。
“六品芝麻县令官,可见陛下对二殿下的门客有多不待见。”范思哲的小嘴巴巴个不停,显然是记恨范无救将他从海棠朵朵手中抢走,让他在庆帝挨了板子的恨。
“要我说啊,这范无救中举纯粹就是走了狗屎运,要是当初海棠朵朵嫂子给力,让...”
“胡说什么呢?”
范若若走过来听到言语不忌的范思哲,扭着范思哲的脸训斥道。
“婉儿才是哥明媒正娶的嫂子。”
“疼疼疼。”范思哲疼的脸色扭曲。
范若若狠狠的揪了范思哲的脸这才松开手,看向范闲,语气带着不安的道。
“我说的对吧,哥?”
“嗯,没错。”范闲收起了那点小心思,连忙扯开话题。
“你不止是来给我道喜这么简单吧?”
范思哲揉着脸,听到范闲不反对,连脸上的疼都不管了,立马龇牙咧嘴,一副小人谄媚的嘴脸。
“还是你聪明,我呢,是想来跟你此行去北齐那边赚钱。”
“我连人选都选好了。”
范若若不忍直视的移开眼,太丑了,丑到她眼睛了。
“谁?”范闲好奇的问道。
“郭宝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