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高,这次你冲动了,要是你先让警员保护你的话,就不会出这些事了。”林昊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些民众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所以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还是你没有在纪委部门的缘故,要是你在纪委的话,就能知道人心有多险恶,很多腐败分子,都与当地涉黑势力有关。”
“从而,我们的生命安全经常受到威胁,还好我们都是大队人马出动,要么是公安部支持,要么是法警合作。”
“反正只有保障自身安全,才能做更多事,不然的话自己都保护不了,谈何保护人民群众,抓捕腐败分子?”
周志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确实低估了这次事件的影响,也没想到会有人再次袭击动手。
他也算是被殃及池鱼,本来他是来还民众公道的,结果却先被民众们狠狠揍了一顿。
不过,周志高并不怪他们,只是以后会更加小心便是。
发改委的工作从来都不容易的,需要经常和民众打交道,而在这个打交道的过程中,必须得维护民众的权益,还得正常将建设进行下去。
说起来挺容易,其实做起来并没有那么轻松。
不过只要给予的补偿合理,能与民众们说开了,龙国的老百姓们是真的很好,他们中九成九是善良的,也是全世界最好的老百姓。
可惜的是,总有一些腐败分子,认为老实本分的龙国民众,就应该被他们踩在泥泞里狠狠的践踏。
却没有想过,将人逼到绝路时,他们也会反抗。
而且一旦他们反抗,你是真的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王建军是被腐败分子害死的,但真正动手的却是成了腐败分子手中之刀的民众。
是腐败分子利用了王建军,以泼脏水的方式,让民众们将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
最后造成了十三条人命的惨案,这点,就算是腐败分子怕是也没想到。
至于后面的隐瞒事实,很多地区负责人都会这样做,瞒报或者虚报的情况很多,毕竟重大人员伤亡与他们的仕途紧密连接在一起。
为了自己的仕途,为了自己升官发财,他们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也正因为如此,才出现了不少冤案,然后又出现了一些灭门惨祸!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林昊摊开的文件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周志高盯着桌上的物证袋,里面装着从王建军遗物中找到的半截钢笔 —— 笔帽内侧刻着极小的 “2024.7.14” 字样,正是他死亡前一天。
“技术科拆解了钢笔,” 林昊推过一份鉴定报告,“笔杆空腔里藏着张内存卡,里面是宏远公司虚增工程量的证据,还有陈立副市长批示的‘特事特办’文件扫描件。”
周志高拿起放大镜,看见图片里的签名笔迹抖得厉害,仿佛写字人当时正承受着巨大压力。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杨静扶着位戴老花镜的老太太走进来。
老人手里攥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看见周志高肩上的绷带时,浑浊的眼睛突然红了:“周主任,我是王建军的母亲……”
她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展开后是几张泛黄的汇款单,“建军每个月都给老家寄钱,可去年底突然说钱不够用,让我把养老钱先借他周转。”
周志高接过汇款单,最后一张的日期是 2024 年 6 月 30 日,汇款金额从往常的五千变成了两万。
“他说要揭发一个大案子,” 王母的声音哽咽着,“让我别告诉任何人,说等事情办完就带我去北京看天安门……”
林昊递过纸巾,手指在桌下轻轻敲了敲 —— 这是提醒周志高,宏远公司那笔五百万转账,很可能是王建军用来保护家人的 “封口费”。
突然,走廊里传来喧哗声。周志高掀起窗帘角,看见十几个穿制服的人堵在护士站,为首的正是陈立副市长的秘书。
杨静立刻挡在门口,手按在腰间的警报器上。
林昊将内存卡和汇款单收进保险箱,低声对周志高说:“他们想抢物证,省纪委的支援还有十分钟到。”
秘书推门的力道越来越大,门框发出吱呀声。
周志高突然想起王母刚才说的话 ——“建军说那些人会用家人威胁他”。
他猛地拉开抽屉,翻出张湾市地图铺在桌上,用红笔在宏远公司总部和万台区政府之间画了条线,中点位置正是王建军老家的村子。
“林昊,” 他的笔尖戳在地图上,“宏远公司的拆迁范围为什么绕过陈立的祖坟?”
林昊凑近一看,果然看见规划图上有块不规则的空白区域,标注着 “文物保护单位”,而卫星地图显示那里只有座普通的土坟。
秘书撞门的声音戛然而止,外面传来警员的呵斥声,周志高知道,省纪委的支援到了。
下午,周志高带着杨静去了王建军的老家。
黄土墙的院子里种着几棵枣树,堂屋正中央挂着王建军的遗像。
王母颤巍巍地端出一碗红枣茶,说这是儿子最爱喝的。
周志高望着照片上年轻人明亮的眼睛,想起档案里他大学时的入组织申请书 ——“为人民服务,绝不辜负胸前的徽章”。
“建军最后一次回来,” 王母指着墙角的锄头,“把它磨得锃亮,说要去挖个人的祖坟,我骂他混账,他却哭了,说那是被逼得没活路的老百姓唯一的念想。”
周志高的茶杯在手里晃了晃,红枣沉到杯底,像一颗颗凝固的血珠。
返回医院的路上,杨静突然踩下刹车。
前方的县道上,一辆满载钢筋的卡车横在路中央,几个蒙面人拿着砍刀站在车旁。
周志高下意识摸向腰间 —— 那里本该有枚警徽,但他现在只是发改委的干部。
蒙面人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天在档案室袭击他的缠纱布男人,此刻他手里挥舞的不再是钢管,而是把闪着寒光的柴刀。
“周志高!” 男人的声音透过布条传来,“你答应给我们公道,可陈立的人还在拆我们的房子!”
杨静慢慢摇下车窗,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政府已经成立了调查组,你们先让开……”
“调查组?” 另一个蒙面人冷笑,“上次调查组来了,带走的是我们的人!”
周志高推开车门,伤口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盯着缠纱布男人的眼睛,轻声说:“我知道你们埋在祖坟旁的补偿款收据,我也知道宏远公司用你们的身份证开了空壳账户。”
男人的动作骤然停顿,蒙眼的布条滑落一角,露出红肿的眼眶:“你…… 你怎么知道?”
“因为王建军死前,把所有证据都备份了,” 周志高往前走了一步,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柴油味,“他本来想把收据交给信访局,却被陈立的人截住了。”
远处传来警笛的呼啸,蒙面人们开始慌乱。
缠纱布男人突然跪在地上,柴刀 “哐当” 落地:“周主任,我们不想杀人,是他们逼我们的……”
警灯照亮县道时,周志高看见卡车车厢里藏着几个铁皮箱,撬开后里面全是伪造的拆迁协议。
杨静拿着手电筒翻看,突然惊呼:“周书记,你看这个 ——
” 协议上乙方的签名歪歪扭扭,正是王母提到的那些 “被逼得没活路” 的村民,而甲方代表处赫然盖着万台区发改委的公章。
回到医院时,林昊正在等他。
办公室里多了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滚动着宏远公司的资金流水。
“查到了,” 林昊指着一串数字,“陈立的双胞胎弟弟是宏远的财务总监,他用村民的身份证开了六十三个账户,专门走账补偿款。”
“王建军发现后,想把证据交给省纪委,结果半路上就……”
周志高倒了杯冷水喝下去,胃里却像火烧一样。
他想起王建军母亲说的 “磨锄头”,突然明白那不是要去挖别人的祖坟,而是要挖开这层掩盖罪恶的泥土。
桌上的手机响了,是爷爷刘老的电话,背景音里有会议讨论的嘈杂声:“志高,组织上已经批准成立专案组,你准备一下,明天来京城汇报。”
“老领导,” 周志高握紧话筒,“我请求留在湾市,直到把所有涉案人员绳之以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周志高以为信号断了,才听见一声沉重的叹息:“组织上尊重你的决定,但记住,陈立背后的人已经开始活动,你要保护好自己,还有那些证据。”
深夜,周志高独自坐在办公室里。
窗外的湾市一片沉寂,只有旧改工地的探照灯在雾中旋转,像巨大的眼睛扫视着黑暗。
他打开保险箱,取出那张内存卡,屏幕亮起时,王建军在视频里的脸有些模糊:“我是万台区发改委王建军,现在是 2024 年 7 月 14 日晚,我要举报宏远公司与陈立等人勾结……”
视频里的年轻人穿着发改委的制服,领口的纽扣系得一丝不苟,身后的书架上摆着《龙国土地管理法》。
周志高看着他举起一叠文件,手指点在补偿款的数字上,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这些钱,本该是老百姓的救命钱,却被他们拿去买豪车、养情妇……”
突然,视频画面剧烈晃动,传来撞门的巨响。
王建军的脸被按在桌上,挣扎着看向镜头:“周志高主任,如果您看到这段视频,请一定……”
画面戛然而止,最后定格在他被按在文件上的手,无名指上戴着枚简单的银戒指 —— 和周志高自己戴的那枚一模一样,都是在党校培训时发的纪念章改制的。
周志高摘下戒指,放在灯光下细看。
戒指内侧刻着 “为人民服务” 五个小字,此刻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他想起林昊说的 “人心险恶”,也想起王母说的 “建军想带她去京城看宫门”。
窗外的探照灯扫过办公室的墙壁,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柄插在地上的剑。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只有八个字:“明早六点,高速路口。”
周志高删掉短信,看向墙上的挂钟 —— 现在是凌晨三点。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旧改楼盘的轮廓,那些高楼在夜色中沉默矗立,像无数根刺向天空的墓碑。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决战。
陈立背后的人已经等不及了,他们想在专案组到来前销毁所有证据。
而他,必须在天亮前,把那把法律之剑,插进这潭腐败的深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