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就说河豚灯很配你吧,温长青你生气起来真的好像这盏灯。”
“齐梓恒,你看我这只手是断掌。”
温长青不声不响的伸出一只手借着灯光放到他眼前。
齐梓恒认真看着他手心里的纹路,不由得点头。
“你别说还真有点。”
“断掌,打人,很痛的......”
砰的一声,温长青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把齐梓恒都差点拍进水里,要不是温长青的长手长脚的一把扯住了他,齐梓恒就要当今晚的美人鱼了。
温长青看齐梓恒吓的一脸发白的样子。
在今晚欢度一堂的氛围下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暗处,李先生看着少年少女们在河边放灯欢笑,忍不住跟着眉眼弯弯的喝了一口酒。
“你怎么不拦着他点?”
李先生啧了一声,不满的拍了拍一边的林大人。
“乞巧节,拦什么拦,当谁都是你这块木头,孩子们不过节了吗?”
“风险很大,他要是被发现了......”
李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与他探讨这个话题。
“把孩子圈起来养着,那能养成什么好模样来?群少同怀逸兴飞,欲凌苍昊揽星归......同游揽星,老夫也羡慕啊。”
时至半夜,京城的街道上都还弥漫着节日的喜庆和余温,不少孩童甚至还想着跑出去买糖果吃被家里的大人们按在床上睡觉。整个京城都是喜气洋洋,要说整个京城最冷清的地方,那便是皇宫所在之处。
要说皇帝身体还没生病时,每逢过节皇宫都是最热闹的,皇帝喜节日,每次都会在宫中大摆宴席,畅饮整夜。梁太傅不同,太傅不是个喜爱贪图享乐之人,自从梁太傅掌权以来,夙夜忧寐,宫中再未举办过大型的晚宴。
脚步密密的在外面响着,大概又是到了禁军换班的时刻。
梁太傅在案前伸了个懒腰,烛火已经燃到了末尾,面前还有一大堆尚未能来得及处理的公文。
真乏味啊。
他揉了揉眉心,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今日应该是过节吧。
要是老皇帝醒着大概又要吵嚷着让朝臣们一醉方休了。
他裹着外袍,随手掌了一杆灯走了出去。
外面值守的小将倒是还如松树一般立着,一点不懒散,即使是夜半一双眼睛也闪着亮光,梁太傅多看了几眼,他认得这人,这是陈老的大孙子,陈方轼,是自己几月前把人从西北调过来。
他不愿与人多说,只是在将领的注视行礼下,提着灯卷着寒气走了。
梁纯植有点想要发笑,大概谁也想不到,这样的自己,竟然会走到皇帝的寝宫来探望。
此时他坐在皇帝的床边,神情放松的扣着手心里的茧子,他握刀剑的茧子已经几乎快要消失不见,转而是每日握笔的老茧,部位不同也代表了身份的不同。
时间真的过的很快,这是他代理朝政的第几年来着?
梁纯植看着床上的老人,因为久躺,肌肉已经差不多都萎缩,整个人瘦瘦巴巴,像个干巴的老鼠,哪还有半分当年意气风发帝王相?他梁纯植不一样,他就算年岁上来了也是英俊的老者。
“陛下啊,我竟然,有点后悔......”
微弱的灯盏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影子被拉的好长,连肩膀也有明显的佝偻。
“你说现在把你叫醒来再理朝政还来得及吗?太累了,每日就是理事都看不完,整日还要防这个防那个,我如今倒是能理解一些你当年的想法了。”
“是啊,任谁做到我这个份上都会让人忌惮,连陛下你也忌惮我,我们都相识快三十多年。我对这个皇位本来是没有兴趣的,为什么您要杀我呢?您不杀我,或许我也不会想杀你。你看,眼下你的儿子又要过来杀我,是不是我也要把他给杀了呢?”
“我是一个逆臣,被杀被骂最后落个死无全尸的结局是应该的。帝王难做,我什么都不说,底下的人铆足劲了想猜我的心思,王黎自认为在帮我铲除皇子余孽,其实我什么都没说他就屠了好几个村镇......无所谓,他是我的人,就当是我做的。皇子也好,大景也好,着实有些无聊了。”
“今日过节,想不到我竟然还有如此多的话要与您说,我还以为我已经不会再想见你一眼。你说,我们年少时南下出游的那间好吃的鲫鱼豆腐汤,现在还在那里吗?”
“明日就让御膳房做鲫鱼豆腐汤吧,上京这么多年,口味都已经向北方口味转变了。”
“王二竟然都死了,应该是林穆那群人干的,没想到,我们当年组的草台班子竟然真的搭起来了。还以为他们都是的鼠目寸光目光短浅之辈。无妨......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左右都是无趣的很......”
梁太傅就在龙床边絮絮叨叨了,直到天亮,洒扫的小太监过来伺候陛下,才发现太傅大人竟然跪在床边枕着胳膊睡了一夜。
......
齐梓恒与梦炉居的台柱子江梦姑娘有一腿的事情很快就传的家喻户晓。
也是,英雄出少年,少年也当有美人来相配。
才子佳人,身份之差,花前月下,互诉衷肠。
光是这几点都够说书的老大爷们讲上三天三夜讲不完,京城里流传着各个版本的齐家二少与花魁姑娘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不过今日最重要的确是齐梓恒与温长青二人要在梦炉居比试数艺。
梦炉居座位日日爆满,现在更是搞出了门票来,除了每日规定的贩售门票外,那黄牛票都已经炒的天价难求。
上次二人比试乐艺一回更是叫全京城乃至整个大景都开始传唱他们二人所作的曲子。
有人说他二人当众比试哗众取宠,挑梁小丑。
也有不少追捧二人的人不惜奔赴千里只为亲眼见闻两位少爷比试的传奇之处。
眼下温长青看着外面几乎爆满的梦炉居,楼下文人雅士的议论声甚至快赶上街边菜市场卖菜的老人们。
他鲜少见这种阵仗,就连科考的时候他都游刃有余,现在难得心口跳的加快了好几分。
齐梓恒在后面探个脑袋看底下热络,忍不住插话。
“温长青,你该不是要跟我比试,你紧张了吧?”
温长青眼看他这副鬼灵精怪的模样就伸手要往他背上抽。
“哎哎哎,我知道,你是断掌,打人很疼......”
齐梓恒看着他略带羞赧的脸嘻嘻一笑闪开,在一边的桌上拿水果吃。
“今日比完,去我家吃饭?我哥也在,知邮少爷卢晓骏也在,我们吃烙锅,我让人做了新鲜玩意。哎呀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啊,我做饭的手艺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