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书归正传,回到贤哥这边。
之前说贤哥跟徐铁俩人单独出去喝酒,这顿酒一喝就喝到了后半夜,都凌晨一点多了!徐铁揉了揉眼睛,说道:“贤子,差不多得了,明天我还得起早回鞍山。改天,等改天你到鞍山来,或者我去长春找你,咱哥俩再好好喝一场!”
贤哥点点头:“行,铁哥,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第二天一大早,徐铁就忙着处理自己的事儿,收拾完东西就回鞍山了。
可话说回来,贤哥这帮人来这儿干啥来了?不就是来参加人家百家商场的开业典礼嘛!转天一早,一行人就到了百家商场门口。
当天这场面,非常隆重!除了道上的社会人,市里不少白道领导也来了,这也能看出来刘勇在当地的人脉是真硬,势力那是相当雄厚!刘勇当天在开业典礼上发了言,还剪了彩,整个仪式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
咱得说说这百家商场,它可是后来佳阳集团的前身!
要是没有当初的百家商场,也就没有后来叱咤风云的佳阳集团,这可是根基所在!
典礼顺顺利利办完,各方面都挺圆满,这时候贤哥的大哥大“啪”地响了起来。
他一抬手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陈文斌的声音:“哎,贤哥!”
“文斌呐?你不是上山西了吗?”贤哥纳闷道。
“上啥山西啊!”陈文斌在电话里吐槽,“刘勇他妈给我打电话,想让我过去帮衬,我不乐意去,就找人打掩护,说我出门了!我猜你肯定还没走呢吧?你过来,到五爱街找我!咱哥俩多长时间没凑到一块儿喝酒了?今儿必须整两杯!”
“不是,我这边还得跟刘勇他们一块儿去吃饭呢……”贤哥有点犹豫。
“拉倒吧!别跟他们瞎掺和了!再说那帮玩意儿,你认识几个?咋的,我找你喝酒还不好使啊?”。
贤哥一听,立马应道:“好使!必须好使!行,我这就过去!五爱街是吧?”
“对,赶紧的!”贤哥挂了电话。
为啥贤哥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一来他跟陈文斌的关系那是铁得没话说,书里之前都讲过好几回了,咱就不细唠了;二来呢,头一天礼也随了,晚上的酒也喝了,今天剩下的就是走个过场,就算不去吃饭也没啥大碍。再说人家这饭局也就是个应酬,跟头天晚上的局完全两码事,吃完了就散,没啥实质内容。
贤哥转头就去找刘勇打招呼:“勇哥,一会儿的饭局我就不去了。”
刘勇一愣:“咋了贤弟?有事儿啊?”
“嗯,一个朋友找我,有点急事得过去处理一下,办完我下午就直接回长春了。”贤哥解释道。
“那行!”刘勇点点头,“贤弟,我这阵儿事儿也多,时间串不开,等我这边事儿都落地了,我去长春看你去!”
“别客气,勇哥,你啥时候有空,给我打个电话,我再过来!”
贤哥说着,跟刘勇“咔”地握了握手,两人就此分开。
跟刘勇告辞后,贤哥领着自己的一个兄弟,开车直奔五爱市场而去。
这边陈文斌为啥在五爱街呢?原来他是来帮自己老弟办点事——他有个小弟在五爱市场租了个摊位,各种手续啥的,陈文斌过来帮着打理打理。
他一听说贤哥来了沈阳,心里就琢磨:必须得跟贤哥好好喝一顿!所以就把贤哥约到了五爱市场这边。
贤哥把车稳稳停在了西风文具批发有限公司的门口,就停在这栋四层小楼跟前——这公司规模可不小,气派得很!刚停稳车,陈文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喂?贤哥,到了吧?”
“到了,就在你说的西风文具门口呢。”
“行了,我马上出去接你!”
陈文斌挂了电话,没多久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俩人一见面,“哐当”就是一个熊抱——这熊抱可比握手亲近多了,互相使劲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陈文斌笑着说:“走,贤哥,回和平区那边,咱找个好地方喝点!”
贤哥摆摆手:“拉倒吧,别跑那么远了,就近找个馆子,简单吃两口就行!主要是喝酒,吃啥都无所谓!”
陈文斌一听,乐了:“行!听你的!”
俩人转身就进了五爱街市场对面的一家小炒菜馆,馆子不大,但烟火气十足,特别接地气。
贤哥和陈文斌那是纯纯的铁哥们儿,吃啥喝啥真不重要,主要就是想凑一块儿唠唠嗑,叙叙旧。俩人找了个桌儿坐下,酒杯一倒,就喝了起来。
正喝得尽兴呢,饭馆里其他吃饭的人突然都翘着脚往外瞅,有的好事儿的干脆推开门就出去了。
跟贤哥一块儿来的春明纳闷,冲服务员喊:“哎,服务员!咋回事啊?咋都往外跑呢?”服务员一边擦桌子一边说:“大哥,门口干起来了!大伙儿都出去看热闹呢!”
贤哥他们一听,没当回事——打仗这事儿,对他们这帮社会人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哪像老百姓似的,八百年遇不着一回,觉得新鲜热闹。所以他们该喝酒喝酒,谁也没动,更没人出去看热闹。
酒喝得差不多了,陈文斌说:“贤哥,咱回我那边吧,找个地方喝点茶醒醒酒,等酒劲儿过了,咱再好好唠唠,没事儿你再回长春!”贤哥点点头:“行,走!”一行人起身就往门外走。
刚到门口,就瞅见几个鼻青脸肿的人坐在台阶上——这是从马路对面一路被打到这儿来的!
有一对爷俩,还有个司机,另外两个看着像是力工或者装卸工。
一个个被打得惨不忍睹,司机脑袋上豁了个大口子,那爷俩里的老爹脑袋顶上也淌着血,看着老可怜了。
贤哥停下脚步,瞅了瞅他们,问道:“哥们儿,这是咋整的?让人给揍了?”
其中一个人抬起头,瞅了眼贤哥,叹了口气:“还能咋整?让人熊了呗!”
就这一句话,贤哥立马听出来门道了——这绝对是吉林老乡!长春人听长春人的口音,那还能错得了?
贤哥赶紧说:“哎呀!大哥,你是长春的吧?我听你口音像!”
那人一愣,随即眼睛一亮:“老弟,你也是长春的?”
“对!我长春南关的!你哪儿的啊?”
“我二道的!”
“哎呀,老乡啊!”
贤哥赶紧说,“来来来,你跟我说说,到底咋回事儿?”那人叹了口气,慢慢说起了缘由……
贤哥一看吴本发他们脑袋淌血的惨样,立马挥手喊:“春明!快上车顶拿几条干净毛巾来!麻溜点!”春明不敢耽误,噌地蹿上车顶,翻出几条崭新的毛巾,“啪啪”扔了过来。
吴本发赶紧用毛巾死死按住脑袋上的大口子,血瞬间就把毛巾浸红了,他喘着粗气说:“谢了老弟!多亏你了!”
“大哥,你别客气,快跟我说说,到底是咋回事?谁把你们打成这样?”
贤哥蹲下身,盯着吴本发问道。
吴本发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叹了口气,慢慢打开了话匣子:“老弟,我姓吴,叫吴本发,在长春二道区开了家创新文具厂,我是那儿的厂长。”
接着,吴本发就把来龙去脉讲了起来。
原来两个月前,他的厂子接到了一笔40万的大订单——在90年代那时候,这绝对是一笔能让人睡不着觉的大单子!为啥这么说呢?因为他的厂子早就快黄了,全靠这笔订单续命!
他这厂子专门生产算盘子,可到了90年代中期,计算器早就普及了,大街小巷全是“归零归零”的按键声,除了学校的学生、单位的会计还会用算盘练练手,像那些小卖店、饭店、商店的服务员,早就没人用算盘算账了,全被计算器给取代了。
所以他这厂子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平时接的小订单,也就够勉强给工人开工资,想挣钱那是难上加难。
吴本发这人良心好,厂里不少工人都跟着他干了十来年、二十年,有的从小伙子干到了中年人,他实在不好意思裁员,就想着“有饭大家一起吃,有粥大家一起喝”,哪怕自己亏点,也得让工人有口饭吃。
可光有良心不行,厂子挣不着钱,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他正愁得头发都快白了,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个馅饼——这笔40万的大订单!
这订单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比强心剂都管用!他当时差点没乐疯了,立马召集工人开会,拍着桌子说:“兄弟们!咱们厂子的转机来了!这40万的订单,咱们必须拿下!所有人加班加点,两个月之内必须把货赶出来!质量上谁也不许出岔子,必须把住关!听没听见?”
工人们一看厂长这么有干劲,也都跟着兴奋起来,纷纷拍胸脯保证:“吴厂长,你放心!这活儿咱干了这么多年,就算你不交代,也得给你干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不能砸了咱们创新文具厂的招牌!”
吴本发心里暖乎乎的,当晚就吩咐食堂炖了一大锅肉,让加班的工人好好改善了一顿。
接下来的两个月,全厂上下铆足了劲,白天黑夜连轴转,终于在规定时间内把货全赶了出来。
这单生意,对方先付了10万定金,看似40万的单子不少,可毛利也就30%,算下来也就12万,扣掉28万的原材料成本,再刨去工人的工资开支,他最后到手也就两三万。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掏空了自己的老本,又在亲戚朋友那东拼西凑借了不少钱,才勉强把这单活儿撑了下来。
这次来沈阳交货,他特意带着自己的儿子、司机,还有两个跟着他干了好几年的装卸工,开着厂里那辆旧货车,乐颠颠地就来了。而他们要交货的地方,就是刚才贤哥停车的那家西风文化用品有限公司——就是那栋看着挺气派的小四楼!
吴本发一行人好不容易把货拉到西风文化用品有限公司,跟他们对接的是公司的刘经理。
刘经理让人把装算盘的纸壳箱子搬过来,随手拿出一个算盘,扒拉了几下,皱着眉头说:“哎呀,你这算盘有点瑕疵啊!而且外面这颜色,是不是有点跑偏了?”
吴本发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没有!刘经理,咱这货我都亲自验过,稍微有点毛病的都没出厂!”
刘经理把脸一沉:“不可能!我们干了这么多年批发,货好坏还看不明白?你这算盘跟你当初拿的样品压根不一样!”
吴本发心里合计:这刘经理也太外行了!还说跟样品不一样,算盘都是竹子做的,竹子这东西,一批一个色,只要不影响使用,光泽度够,摸着手感光滑没毛刺,不就完事了?还非得要一模一样的颜色,这不扯犊子呢吗?
他耐着性子说:“刘经理,我不是说你外行,但我得跟你说清楚,竹子这东西,不可能每批颜色都一样,这不影响使用!”
“那不管!我们是按你拿的样品订的货,就得跟样品一样!”
刘经理摆了摆手,又哗啦哗啦扒拉了几下算盘,“再说了,我咋摸都觉得你这不是正经玩意儿!”
“哎呀妈呀,刘经理!”吴本发急了,“你就往咱们吉林省打听打听,做算盘这行,我们老吴家干了几十年了,品质绝对没的说!要是我们家的货不行,那市面上就没有能用的算盘了!就连省检用的都是我们的货!”
刘经理撇了撇嘴:“你别跟我唠这些,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得跟我们老板说一声!”
吴本发道:“那行,我跟你一起去见你们老板!”
说着,刘经理就领着吴本发他们进了老板办公室。这老板姓焦,叫焦规东,坐在办公桌后面,咋瞅都不像做买卖的,反倒像个混社会的——大纹身露在外面,短袖衬衫的扣子都扣在里面,头发烫得油光锃亮,跟牛犊子舔的似的,嘴里叼着根烟,靠着椅子背,晃悠着二郎腿,椅子被他晃得嘎吱嘎吱响。
他抬眼皮瞅了吴本发他们一眼,那眼神就透着股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