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弈没吭声，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又往薛华的身后挪了挪位置，专注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反正这两人压根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只是吵着吵着拿他当个过渡句，轻松一下氛围罢了。
陈弈看得很开。
薛华却嗤笑一声：“恨？”
薛华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谁稀罕你那点不值钱的恨？有人要吗你就给啊，你拿他当垃圾回收站啊？”
说着，薛华还回头看了眼陈弈：“你是吗？”
陈弈果断摇头：“我不是。”
薛华扭头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沈山，双手一摊：“听见了？人不收垃圾，拜托你别一天天没事找事，活不起了我送你去死。”
陈弈都不敢动，生怕薛华一个顺嘴给他也骂了。
这么一对比，薛华是真的看得起他了，不然凭薛华说的第一印象，他现在都得和沈山一个下场，顶多比他好一点，没那么难听。
沈山嘴角抽动了一下，依然保持着上扬的弧度，眼底却满是阴冷恶意：“哈，精彩。”
“你这张嘴，真是从不让人失望。”
沈山轻轻鼓掌，目光落到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陈弈身上。
“听见了？”
沈山的声音不轻不重：“他说我是垃圾，那你呢？和我比较的垃圾场，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薛华出声打断沈山的挑拨：“别自作多情。”
“你是个垃圾，不代表别人就是垃圾场，真会给自己抬高身价，说不过我就攀扯别人？”
“自取其辱也要有个限度，废物。”
“……”
陈弈都没招了，只能强行想点别的东西，让自己冷静下来，别一个不小心笑出来就尴尬了。
沈山表情扭曲一瞬，嘴角的笑容都快保持不住了，只能深吸一口气，拿出商场经理的语气下逐客令。
“你们俩没带任何证件就闯入监控室，这是违法行为，再不离开，我现在就叫保安来把你们请出去了。”
薛华瞥了眼对面的监控器，红灯闪烁的频率比正常监控慢了很多。
沈山敢在这里堵人，显然早就控制了监控系统，现在说要叫保安过来，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借口。
“小陈，你说说看，我们是违法的吗？”
陈弈瞥了眼对面冷着脸的沈山，又看了看始终挡在自己面前的薛华，深吸一口气，张口就来。
“当然不是违法的，作为南华市的良好市民，我们的行为算不上违法。”
陈弈刻意放缓语速，试图让语气听起来更有说服力：“首先，我们没有破坏任何设施，也没窃取任何信息，只是短暂进入了监控室，主观上没有违法意图。”
“其次，这里的管理本身就有漏洞，入口没有明确禁止标识，也没人当场制止，这说明我们的进入并未明显违反管理规定。”
“再者，法律上的非法闯入得有明确的禁止性规定和主观恶意，我们这纯属是没有看到，不属于主观恶意，怎么能定义成违法？”
沈山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冷着脸往前走了一步，被薛华拦住：“怎么？你有什么意见？你要理由也给你理由，你要解释也给你解释了，你还想干什么？”
“……”
沈山后退一步，沉默的盯着薛华良久，才轻轻摇了摇头：“不干什么，你不用那么紧张，虽然你们两个对我抱有敌意，但我并不想和你们产生冲突。”
“坦白说，你们想做什么与我无关，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论你们怎么查都已经尘埃落定，知道了真相对你们没什么好处。”
“当然，也没什么坏处，反正不是针对你们的。嗯，也没有针对别人，更不是什么报复社会的大动作。”
沈山轻叹一声：“只是一个走火入魔的囚徒，试图打破寿命的困境，做的一个小小实验罢了。”
“当然了，他没有成功，至于那十二个人，我很抱歉，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是在我的地盘出事，我确实有一定责任，我会给他们的家人送一笔人道主义赔款。”
沈山看向薛华：“至于你们想要的答案，应该也差不多知道了吧？”
“……”
薛华转身看向陈弈：“你觉得呢？”
陈弈抬头看向沈山：“那个人，是顾川吗？”
听到陈弈的问题，沈山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你真是什么都能联想到一起，虽然这两个人都一样的神经病，但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这里和医院没有关系，就算组织和医院有交易来往，但我没有，至少在我的商场里，没有。”
陈弈一时无法判断对方话里的可信度有多少，只能转头看向和沈山比较熟的薛华求证。
得到陈弈目光征询的薛华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确定，我保持怀疑态度。”
沈山见这两人依然不打算放弃，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接手这个项目的。
一个薛华就够难缠的，现在这个新人也不遑多让。
一个明面霸道，一个内敛犟种。
上这么久的班，突然想辞职了。
沈山捏了捏眉心：“这样吧，继续僵持下去对我们都没好处，你们不就是想知道那十二具尸体的真相，和那两个保安昏迷的事吗？”
沈山侧身让路：“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你们去实地调查，不管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回答，当然了，我能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至于你们信不信，与我无关。”
“……”
“叮——”
电梯抵达四楼，沈山率先走了出去。
此刻的人流量依然不多，店里的工作人员都比较悠闲，见到突然出现的三人还有人好奇的看了眼，但很快又无趣的收回目光。
“这两家装修的店铺在这一层的西南角，附近都是同样的女装品牌。”
“凌晨一点左右，值班保安王建平例行检查，刚来到四楼的时候还很正常，只是在路过一家香水店时行为有些奇怪。”
“他的神情恍惚，摇摇晃晃的靠近店铺，又突然跑开，一路跑到那两家服装店，当时他的状态更奇怪了。”
“他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行为古怪，但监控画面里，除了他，一切正常。”
说着沈山回头看向薛华两人：“当然，你们想看这段监控的话也可以。”
“不过就像我说的，一切正常，反而是这个保安的精神状态值得好好检查一下。”
说着沈山勾起嘴角，笑容温和：“当然了，既然是工作时间出事，我们也会承担这些费用的，多检查一些项目，是为他好。”
薛华没理会沈山的自夸，转而看向商场的玻璃穹顶：“这里为什么会建成这样？”
沈山顺着薛华的视线看去：“不清楚，但挺好看的，当然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就更好了。”
“是不是觉得现在照在身上的阳光，都冷飕飕的？”
薛华冷漠开口：“空调冷气足。”
“……没有一点幽默细胞。”沈山扭头继续带路。
很快三人来到装修的一家店门口，沈山开了一条路走进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人，笑容扩大。
“进去了可就是封闭空间，而且这是我的地盘，里面有没有什么埋伏的，我可以说没有，但你们信不信这就是一个选择了。”
薛华点头：“没关系，我们死活无所谓，但你要记住，你一定死在我们前头。”
陈弈接话：“对的，而且在这之前我就和我叔报备了我的行程。”
“啊你问我叔是谁？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而已，要是我举报这里有问题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真会说笑，我们能有什么问题，进来吧，地上有水，注意别滑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