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里空调冷气开得足,李天裹了条毛毯趴在桌上打盹。
昨晚本来就熬夜玩手机了,谁知道早上出了那档子事,闫哥和老王到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他这刚从医院回来,困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监控屏幕正常的播放着画面,其他岗的同事都在岗,才早上,人流量也不大,李天索性关上门缩在椅子里补觉,只是刚眯着眼就听见敲门声。
“笃笃笃——”
“谁啊?”李天含混的应了一声,脑子困得发懵。
对方还在敲门,李天烦躁的啧了一声,只能强撑着困意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两个陌生男人就走了进来。
李天愣了一下,脑子都清醒不少,连忙拦下两人:“你们谁啊,监控室不能随便进来的。”
领头的人穿着一身宽大的西服,眼下的青黑看着比他还能熬,那人示意同伴关门后就自顾自的走到监控屏幕前查看什么。
“喂,你们再不说话,我就上报……”
李天作势要拿手机,却被另一个人拦下,这人长得普普通通的,虽然礼貌的笑着,但李天直觉,如果他真的敢打这个电话,他下场好不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监控前的人转身走到李天的面前:“你好,我是薛弈,这是我同事陈华。我们想调一下今天凌晨的所有监控。”
自称薛弈的人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李天还没看清写的什么,对方唰的一下又收了回去。
李天被这两人包围着,也不敢质疑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我叫李天,两位……大哥,不是我不给你们调,这监控系统有规定的。”
“按流程得填申请单,还得我们经理亲自陪同才行,他今天一早就去总公司开会了,得过下午才能回来。”
旁边叫做陈华的人忽然开口:“我劝你别拿这套说辞来搪塞我们。”
李天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真的没那个权限啊,我不是说敷衍你们什么的,我这个月才刚入职,没权限的,那只能是上头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行,你没有权限,那你就口述吧,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眼前叫做薛弈的男人神色平静,黝黑的瞳孔直直盯着李天的眼睛。
“……”
李天忽然困意上涌,怎么都压不住,脑袋昏沉沉的,只感觉眼前有无数的重影。
“……我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我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发现很多人挤在值班室门口。”
“我挤进去一看,闫哥和王哥躺在沙发上,经理他们怎么叫都没反应,他们的脸上、胳膊上还有些磕碰的擦伤,像是从哪儿摔的。”
“……后来救护车来了把人拉走了,闫哥是带我的师傅,我就跟着一起去了医院,到了医院医生说还在昏迷,得做详细检查才知道怎么回事。”
“我就守着,可是他们一直没醒,没有外伤,没有病史,他们就是昏迷了醒不过来……”
“我回来和经理说完情况,经理让我不用担心,先继续上班,后续有消息了会告诉我……”
薛华听完李天的话,和陈弈对视一眼,转身看向身后的监控屏幕:“谁是第一个发现他们昏迷的人?”
李天神色茫然:“好像是经理吧……”
“笃笃笃——”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薛华眼神一变,打了个响指,李天身体摇晃,双腿一软就要摔倒,旁边的陈弈及时出手扶住,才没有让人直接摔到地上。
安置好睡着的李天,陈弈也来到门口。
门外,薛华正和一个人无声对峙着。
那人穿一身合身的藏蓝色的西装,打了一个红色的领带,戴着一副细边眼镜,头发梳得整齐服帖,整个人斯斯文文的,和薛华完全是反面对照。
见到陈弈出现,那人笑着对陈弈点头致意:“你好,陈弈先生。”
“……你认识我?”
薛华抢先一步回答:“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而已,没什么好惊讶的。”
陈弈轻挑眉梢,看这情况,这两人老熟人啊。
僵持的气氛因陈弈的出现被打破,薛华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现在我该叫你什么名字?”
对面的人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都可以,你觉得哪个顺口就叫哪个。”
“……”
薛华沉默,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
对面的人轻叹一声,还是说道:“沈山,海豚湾广场的负责人。”
沈山说完,又笑着看向陈弈:“我建议你们停止这次不合法的调查。商场最近在准备周年庆,不希望有不必要的负面新闻。”
陈弈还没回答,薛华立刻冷笑一声:“十二具尸体,两名未知原因昏迷的保安,这都不叫负面新闻,我们来调查一下就成不合法的负面新闻了?”
沈山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阴冷,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尸体?什么尸体?有警方通报吗?还是说你们只是又听到了什么传言信以为真,转头就过来调查了?”
沈山轻笑一声:“恕我直言,这是一件很愚蠢的行为,没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听风就是雨,实在不够聪明。”
“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不是你否认了这件事它就不存在,不要说得久了连自己都骗进去。”
“你们组织什么垃圾事做不来?”
薛华的语气里满是嫌恶,显然对沈山和他身后的组织厌恶至极。
听到薛华的评价,沈山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不赞同的纠正道:“你不要对我们有那么大的敌意,只不过是骗了你一次而已,记仇到现在,还如此攻击我们,是不是太有失偏颇了?”
“去死。”
“哈,你还是那么……耿直。”沈山笑得十分温和,像是面对一个暴躁的熊孩子一般哄着。
“好了,你们来的目的我已知晓,但很抱歉,这件事只是一场乌龙,并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不论你们如何调查,都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沈山笑着将目光移到陈弈身上:“你和那个医院的事我们不参与,他们也没法插手我们的事,你的答案已经得到,没有再继续留下的理由,对吗?”
很明显的威胁了,陈弈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薛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见陈弈没有继续纠缠,沈山的笑容扩大,多了一分真诚:“很好,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那么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说着,沈山退了一步,让开一条路。
但下一秒,薛华抬手拦住了陈弈:“不要相信他,这些人蛇鼠一窝,怎么可能没有合作过,你以为顾川的实验体供应商是谁?”
“一群地沟里的老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说白了只是一群自我狂欢的杀人犯。”
薛华每说一句,沈山的笑容就越冷一分:“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可你却把我的好心随意践踏,我很难过。”
沈山一步步靠近。
“薛华,说实话,就算没有首席的命令,我也很欣赏你,不管是你的做事风格还是能力,我都很欣赏。”
“上一次我的确想和你好好交流的,可你二话不说就给我打成重伤,我也对你没有怨恨,我只是觉得,也许我们某一天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说着,沈山停在薛华面前,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可你好像,并不这么想,如果不是此刻在商场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也许你都不会好好听我说话,直接就动手了吧?”
见薛华沉默,沈山又看向他身后的陈弈:“你不太聪明,但运气不错,好到我都有点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