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鸿见风梧仅凭三寸之舌即退了来势汹汹的伏白印,又是惊叹又是赞服,心中又有几分感念。她深知方才局势,伏白印即便动不了召太子,然凌辱折磨她这个侍从还是武力有余。而在风梧来说,则是也可舍车保帅,将她交出去即可息此风波,实无必要为她一个小卒透漏谋策。
“那么……”青鸿仍心有余悸,本想措词言谢,可又搁不下颜面,她所谓的“杀出去”在那一队弓弩面前实无半分可争之地,她终知有些事确非剑器可定,“所以……”她苦措言辞,也想表一表敬服之心,可是话一出口倒更像试探,“所以北靖使臣也受你摆布?你是在等他们入颐阳?”
风梧回头望向缩在墙角里的青鸿,此间早已没了先前气焰,他带笑反问,“如今你肯信我了?”
青鸿又是赧然,又觉无趣,又心有不甘,挑眉追问,“你……你又如何确保每一步棋都如你所愿?万一北靖使臣不来,或是即便来了就非娶帝姬不可,你若被抛在局外又该如何收拾?”
风梧笑笑,“你放心罢!这步棋我已布了三载,必不会有失。北靖之地,常年苦寒,缺衣少粮,他们问天子要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还不如要几车锦缎粮草来得实惠!联姻不过是引线!”
青鸿实是心惊,全然猜不到这位召太子的深谋远虑已算到了哪一步,“可是……你们南召要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又有何用?我是说……”青鸿也觉出自己的刺探之意太过明显,正想掩饰,风梧只淡然一笑,语意又转轻松戏谑,“你莫不是想要自荐?劝我迎一个弱不禁风的帝女还不如迎你这个可剑斩八方的将女来得实惠?”
青鸿见他又没了正形,也知他是无意多露机密,便也不再多言。可转头想到那个伏白印的气焰嚣张,今日气势汹汹来却未得任何胜果,偏又受了风梧一番羞辱,虽暂时去了,此事也绝不会就此罢了,倘若再来……她不免有几分忧心,再次看向风梧时,风梧大约瞧出她异样,缓步踱至她近前,仍旧语意轻松低声询问,“可曾喝过我南国的媚儿酥?待他们真的送来不妨尝尝!只是他们未必会有正宗的纯酿,待出去了我请你往有琼楼喝最正宗的媚儿酥!如何?”
青鸿勉力笑笑,并无话说。风梧见她忧色难去,不觉又向前近了一步,伸手撑向墙壁,将她圈在墙角,郑重言说,“你放心,有我在,必定护你周全!”
青鸿挑眉觑他,未知这话有几分可信,他或有这个能力,却未必有这份赤诚,“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幸折在伏白印手里,那就是青门与伏白家的仇恨,对不对?”
风梧倒是一怔,全未料她会有这份猜疑,不由苦笑,“你还是不信我?你是怀疑我会把你祭出去以挑拨青门与伏白家结仇?你还真是……真是愈来……愈聪慧!这些天跟着我耳濡目染倒也学了不少!”风梧无奈自嘲,又轻轻叹息,“你呢……不信我总该信你兄长!凭青子翱他一眼即可看出我为何要携你在身边,救不救你且当别论,可若使你在我身边受了任何折损,这笔帐他只会与我清算!而我呢,眼下最不想之与树敌的也就是你初阳青门!如此说你可放心了?”
“所以,你是忌惮我兄长,所以才想着护我周全?”青鸿仍将信将疑。
“不然呢?”风梧又笑得意味深长,又向前近了一步,与青鸿几乎是衣襟相擦,语意柔软暧昧“我若是说——我心里有你,欢喜你,疼惜你,舍不得你受半分伤痛,鸿儿可信?”
青鸿退无可退,只能踮起脚挺直背,恨不能将危墙倚倒,半嗔半求,“召太子!我信你!我是说……我信你会护我周全!烦请你退后说话!我……我愿与你精诚携手共谋进退……退后……先!”
风梧笑不可抑,仿佛又下一城般洋洋自得,按住青鸿笑语,“亏得有你!不然可不是要闷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