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买的只是普通经济舱的票,按照常理并不会有空姐专门引领座位。林秋雅这格外热情的姿态,显然是看在那份价值不菲的进口首饰盒的份上。
她笑盈盈地将刘东和刘南引至靠窗的座位,又帮忙安置了随身的小行李。
“两位请好好休息,飞行途中如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按呼叫铃。”林秋雅声音甜美,职业化的笑容里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多谢林小姐。”刘东客气地点头。
“不客气,应该的。”林秋雅说着,微微俯身,带着一阵馥郁的香风,转身袅袅离去。
几乎就在她身影消失在帘幕后的瞬间,刘南原本挂在脸上的浅笑立刻收敛,放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地探出,准确无误地掐上了刘东腰间的软肉,力道绝对不轻。
“嘶——”
刘东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凉气,龇牙咧嘴地看向身边瞬间变脸的小女人。
刘南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问句:“这又是你哪个红颜知己啊?名字改得挺顺口啊刘东同志。说吧,是不是关系不一般?。”
刘东一边吸着气,一边赶紧抓住她下面行凶的小手,苦着脸低声讨饶:“老婆大人冤枉。我哪敢啊!真是普通朋友,就见过几次。平时我出去‘跑活’,接触三教九流的人,用个化名方便点,没那么些麻烦。刘文滔这名字就是随口编的,你看我这不还是你认识的刘东嘛!”
他语气急切,眼神诚恳,就差指天发誓了。刘南看着他这副模样,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些,哼了一声抽回手:“最好是,回头再审你。”
与此同时,林秋雅确认所有乘客登机完毕,关闭舱门后,几步快走飞快地钻进了前端的头等舱。孙楠正低头清点着餐食数量,见她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不由得停下动作。
“咋了?鬼鬼祟祟的。”孙楠疑惑地问。
林秋雅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神经兮兮地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发现新大陆的兴奋:“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孙楠被她弄得更加好奇:“谁啊?还能是哪个大明星让你这么激动。”
“屁个明星,就是你那个老相好……之前给我们买首饰盒的刘文滔。”林秋雅强调道,眼睛瞪得溜圆,“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个特别水灵的姑娘,看那亲昵劲儿,关系肯定不一般?”
孙楠闻言,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目光下意识地往经济舱的方向瞟了一眼,但还是嗔怒的说道“谁的老相好,不会是你相中人家了,看到人家领个漂亮女孩就吃起飞醋了”。
“切!”林秋雅傲娇地一撇嘴,纤细的脖颈扬得高高的,像只矜贵的白天鹅,“少来这套,本姑娘才不稀罕呢!那种藏着掖着的男人,送我我都不要。”
她说着,抬手在孙楠肩上一拍,语速飞快:“快起飞了,我得回去了。”
话音未落,人已像只轻盈的燕子般转身,飞快地朝经济舱跑去。她一边疾步穿行在过道间,一边目光利落地扫视着两侧乘客,检查安全带是否都已扣好。
“乘客们你们好,欢迎乘坐本次航班,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请系好安全带”,机长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而飞机也缓缓启动,林秋雅也回到她面对乘客的位置,巧回的是隔着两排座正好对着刘东小两口。
就在这时,机身猛地一震,引擎的轰鸣声陡然加剧,巨大的推力将所有人按在椅背上。飞机在跑道上加速到极致,随即猛地一仰头,挣脱地心引力,冲向了灰蒙蒙的天空。
攀升的飞机剧烈的颠簸,刘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搅,刚才还好好的胃里瞬间翻江倒海,一股酸意直冲喉咙。
她脸色煞白,猛地捂住嘴,可那恶心感根本压制不住,干呕了一声,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两人急着走,竟忘了刘南现在妊娠反应不适合坐飞机。
“南南!”刘东见状慌了神,急忙翻找口袋掏出手绢递了过去。可这轻飘飘的棉布哪里抵得住这般汹涌,刘南捂着嘴的手指缝里已经渗出些许酸水,眼看就要彻底失守。
就在这狼狈万分的时刻,机舱最前方、面向乘客固定坐席的林秋雅,一眼瞥见了这边的紧急状况。
飞机仍在危险爬升阶段,按照规定,乘务员必须系紧安全带留在原位。但她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把抓起身旁备用的清洁袋,一下解开了自己腰间的安全带。
机身又是一个剧烈的摇晃,林秋雅刚冲出去两步,脚下猛地一崴,整个人失去平衡,“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过道上。
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疼得她眼前一黑。可她根本顾不上,手里攥着纸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刘南座位旁,将那个纸袋飞快地塞进她手里。
“快,用这个。”
几乎是同时,刘南一把抓过纸袋,对着袋口再也控制不住地剧烈呕吐起来。那令人窒息的恶心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林秋雅瘫坐在过道边,大口喘着气,发髻散乱,制服也皱了,膝盖甚至撞红了一小块。
她看着刘南逐渐平复下来的喘息,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也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膝盖处传来一阵阵疼痛。
飞机终于进入了平流层,整个机身猛地一轻,那令人心烦意乱的颠簸骤然减弱,进入了平稳的阶段。
“女士,您感觉好些了吗?”
林秋雅忍着膝盖的隐痛,扶着座椅靠背站起身来,声音依旧温和。
她看到刘南虚脱般地靠在椅背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已经使用了的纸袋,脸上带着一些苍白与尴尬。
“好…好多了,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刘南有气无力地说着,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秋雅说着,很自然伸出手去接刘南手中装着污物的纸袋,“这个给我来处理吧。”
刘南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脸上泛起一丝难为情的红晕,让别人处理如此污秽之物,她实在过意不去。“不用不用,这太脏了,我自己……”
“没关系的,交给我就好。”
林秋雅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迅速地从刘南犹豫的手中“抢”过了纸袋。
她随即弯下腰,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体贴地说:“女士,我看您手上也弄脏了,我带您去一下洗手间清理一下吧?”
刘南看着自己沾了一些秽物的双手,再看向林秋雅那真诚的目光,心中满是暖意,她不再推辞,感激地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在洗手间内,林秋雅利落地帮刘南打开水龙头,并递上了毛巾。看着刘南仔细地清洗,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她一边处理掉那个纸袋,一边关切地问道:“女士,您这是晕机了吗?我们机上有准备晕机药,你要是需要的话就告诉我一声。”
刘南冲洗着手,闻言迟疑了一下,略显羞涩地垂下眼帘,声音轻柔地答道:“不是晕机……我,我是怀孕了,最近妊娠反应比较大,没想到坐飞机会这么难受。”
“怀孕了?”
林秋雅闻言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语气都轻快了几分,“哎呀,恭喜恭喜,这可是大喜事。不过孕期乘机确实要格外注意,特别是早期反应重的时候。您先生刚才可急坏了。”
“他呀,看着干着急使不上劲”,刘南淡淡的说道,而这一句话也坐实了她和刘东是夫妻的身份。
从洗手间出来时,刘南已经洗漱一新,两只手洗干净了,连带着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已然平息,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精神状态明显好转。她回到座位,对着关切注视她的刘东露出了一个“我没事”的安抚笑容。
“没事就好”,刘东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个朋友不错,刚才那么危险还第一时间跑来帮我,自己也摔了一跤,真是太感谢了。”刘南对林秋雅的服务赞不绝口。
听到刘南对林秋雅的称赞,刘东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语气平淡地应道:“她啊……就是一普通朋友,之前机缘巧合见过两三次面而已,不算很熟。”
说完,便像是生怕被继续追问细节似的立刻闭上了嘴,转头望向窗外天边铺陈着一片绚烂的晚霞。
远方天际间橘红与紫灰色交织,渲染着辽阔的天空。刘东凝望着那片景色,似乎完全沉浸其中。
刘南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暗自撇了撇嘴。她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刨根问底,正好飞机平稳飞行,便顺势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
飞机抵达滇南机场时,已是晚上九点多。虽然滇南天黑得晚,但因为夏令时的关系,此刻天色也已彻底黑了下来。
两人行李简单,出站速度很快。航站楼外的出租车候客区早已停了一排出租车,他们随意上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滇南宾馆。”刘东报出地址。虽然在滇南买了房子,但钥匙并没在身上,这个时间点再去麻烦袁晓琪夫妇也实在不好意思,便决定先找宾馆安顿下来。
由于他们是首批出站的旅客,路上车辆稀少,出租车开得飞快。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十分健谈,一路上介绍着滇南的风土人情,倒也有趣。
车子很快驶入市区,霓虹闪烁,街道两旁依旧热闹,小吃摊那边的喧闹,充满了烟火气。
第一次来到滇南的刘南,立刻被街边绿化带中盛开的树木吸引了目光。那是一种开着蓝紫色花朵的乔木,一簇簇如云似雾,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梦幻。
“呀,这花真漂亮。”她忍不住赞叹道。
“那是蓝花楹,”司机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点本地人的自豪,又有点惋惜,“不过您来得稍晚了点,要是早半个多月,那时是盛花期,满街都是蓝汪汪的,那才叫一个漂亮。”
正说着,前方路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叫骂声。只见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青年,正被四五个彪形大汉追打着,显得十分狼狈,不断躲闪,形势危急。
“我艹!”
开车的小伙子见状,嘴里骂了一句,脸色一变,猛地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他动作快得惊人,反手就从驾驶座底下摸出一把约莫半米长、闪着寒光的大号螺丝刀。
“等我一下,我去帮个场子!”
他撂下这么一句话随即推开车门,直扑向那片混乱的战团,只留下车内面面相觑的小两口。
“什么情况啊刘东?”刘南饶有兴趣地望向外面的战团问道。
“大概是争地盘吧?”,刘东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有热闹看等一会就等一会吧,这年头街上打架斗殴的哪天不发生几起。
车外,战况激烈。两个年轻小伙子显然寡不敌众,在四五个大汉的围攻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用手臂护住头脸,身上已经挨了不少拳脚,被打得连连后退,对面那几个大汉气焰极其嚣张,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出手狠辣,眼看就要将两人打翻在地。
就在这时,出租车司机如同神兵天降,猛地扎入战团。他这把近半米长的大号螺丝刀,此刻成了极趁手的“奇门兵器”。
钢制的杆身提供了足够的长度和重量,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破空声尖锐,无论是直刺还是横扫,威力丝毫不比寻常的铁管逊色。
这生力军的加入和这出人意料的“武器”,顿时打了那几个大汉一个措手不及。司机小伙子显然有些街头斗殴的经验,螺丝刀在他手里使得颇为灵活,不求致命,但专往对方的手臂、肩胛、大腿外侧这些吃痛又不至重伤的地方招呼。
一时间,只听得“啪啪”的抽打声和闷响,夹杂着大汉们吃痛的惊呼和怒骂,原本严密的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攻势也为之一滞。
而被压制得几乎喘不过气的两个小伙子,眼见来了强援,精神大振。他们抓住这难得的喘息之机,互相使了个眼色,几乎同时弯下腰,从人行道边缘抠起几块有些松动的街砖。
铺设人行道的街砖的质量都不错,沉甸甸的、边缘又有些粗糙,此刻成了绝佳的反击武器。
两人直起身,手臂奋力一挥,街砖如同雨点般朝着对面那几个阵脚已乱的大汉劈头盖脸地砸去。
这一下形势瞬间逆转,大汉们既要躲避司机那神出鬼没、寒光闪闪的螺丝刀,又要提防呼啸而来的板砖,顿时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一块街砖狠狠地砸中一个光头大汉的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动作一僵,紧接着腿上就又挨了司机一记螺丝刀杆的重扫,惨叫一声单膝跪地。其他几人见状,气焰全无,脸上露出了惧色。
“撤,快撤!”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剩下的几个大汉再也无心恋战,搀扶起倒地的同伴,狼狈不堪地抱头鼠窜,转眼就消失在了街角。
“孙洋,你这是神兵天降啊”,那两个小伙子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兴奋的和出租车司机说着话”。
“这不正赶巧了么”,出租车司机抹了把汗一甩手说道
“哎呀,我车上还有乘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