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遭雷击,猛然转身。
只见小女儿攥着他的衣角,发间还别着他上月送的绒花,此刻却倔强地抿着唇:\"父王,我偷偷听到姨母说,倭辛国人只要人质。\"
她踮脚擦去太子眼角的泪,\"姐姐受伤了,不能奔波,而且,姐姐怕疼,我可不怕。\"
白若薇踉跄着扶住女儿,指尖陷进她单薄的肩膀:\"不行!你才七岁......\"
\"可是再等下去,\"赢华柔望着昏迷的姐姐,睫毛上凝着泪珠,\"姐姐会死的。\"
她突然挣脱母亲的手,跪在青砖上重重叩首,\"求父亲让我去!\"
太子瘫坐在地,望着两个女儿,泪水决堤而下。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将谢良娣压抑的窃喜、白莲花复杂的目光,连同满室的悲泣,一并浇透在沉沉夜色中。
第二日一大早,太极殿的铜门缓缓推开。
王召就率众臣轰然跪倒,笏板叩地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三日期限已至,请太子殿下速做决断!\"
\"我儿重伤垂危,\"太子声音沙哑,目光扫过王召阴鸷的脸,\"你们就这般迫不及待?\"
\"太子殿下!\"王召膝行两步,白发在晨光中刺目,\"城外百姓已跪满朱雀大街,皆求郡主和亲!\"
他展开联名血书,暗红指印密密麻麻,\"若再拖延,恐生民变!\"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老臣王继踉跄着撞开侍卫:\"太子殿下!臣查到琉璃城守将之子正在丞相府做客!这分明是......\"话音未落,便被王召的党羽死死按住。
太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怀中的赢华心突然轻咳一声,嘴角溢出的血滴落在他衣襟。
就在这时,稚嫩的声音穿透死寂:\"我愿意去和亲。\"
赢华柔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口,绣着金线的小袄被雨水浸透。
她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太子,攥着玉坠的手却稳如磐石:\"我替姐姐去。\"
侧间的太后当场昏厥,白莲花在一旁捂住嘴泣不成声。
王召眼中闪过狂喜,立刻高呼:\"稚子深明大义!请太子殿下成全!\"
太子望着女儿瘦小的身影,喉头腥甜翻涌。
赢华柔奔跑着扑进太子怀里,带着水汽的绒花蹭过他的脸颊。
\"我的柔儿......\"太子哽咽着抱紧女儿。
殿外,王召正对着倭辛国使臣使了个眼色——老皇帝的密诏,终于达成了最狠的杀招。
两日后。
送亲的队伍在晨雾中缓缓启程,赢华柔坐在装饰华丽却冰冷的马车内,透过车帘缝隙,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宫。
七岁的她身着厚重的嫁衣,头上的金冠压得脖颈生疼,可她咬着嘴唇,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太子和白若薇骑马随行在车旁,两人的眼睛早已哭得红肿。
白若薇伸手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声音颤抖:“柔儿,若是在那边受了委屈,一定要想法子告诉母妃……”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赢华柔强忍着泪水,努力挤出笑容:“母妃别担心,柔儿会照顾好自己。等姐姐病好了,柔儿还要回来吃她做的桂花糕呢。”
她的话让白若薇心中更痛,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女儿手背上。
太子伸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才艰难开口:“柔儿,记住,不管何时何地,父王都会想尽办法接你回家。”
与此同时,在城楼上,张韵然倚着栏杆,看着送亲队伍远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转身对身旁的宫女吩咐:“去告诉陛下,一切都如计划进行。”
送亲队伍出了城门,渐渐消失在晨雾中。
白莲花站在城门口,目光冰冷地看着王召的身影。
赢华柔这个孩子依赖她比自己母妃还要强,往日她陪着赢华柔的时间最多,这个侄女,她早就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前几日,赢华心才受伤,白莲花就已暗中派人收集了谢良娣与王召勾结的证据,此刻她心中已有了复仇的计划。
回到太子府,白莲花径直来到谢良娣的住处。
谢良娣正沉浸在即将成为太子妃的美梦中,见到白莲花突然到访,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良娣这副模样,这是在做什么美梦呢?”白莲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谢良娣强装镇定:“白姑姑说笑了,我哪有什么美梦。”
白莲花不再废话,直接命人将收集到的证据扔在谢良娣面前。
谢良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瘫倒在地:“白姑姑,我也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白莲花冷笑一声,“你可知你害的是两条鲜活的生命!”
她一挥手,几个侍卫上前,将谢良娣拖了出去。
几日后,京城传出消息,谢良娣暴毙。
而她那不足周岁的儿子,被白若薇收养,对外宣称是怜悯孤子。
白莲花看着怀中啼哭的婴儿,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这只是开始,她们绝不会放过王召,一定要为赢华心和赢华柔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