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月忍着悲痛给何公公施针。
本来昨天何公公给皇后吸毒后，就该接受治疗，此刻毒应该所剩无几，调养几日便好。
可拖到现在，苏翎月施针只能暂缓毒发，若没有汤药解毒，何公公也只能撑一两日。
施针完毕，苏翎月默默收好银针，将荷包递给彩衣。
彩衣知道何公公对苏翎月有多重要，可皇帝不让太医给何公公医治，就意味着何公公活不成了。
若是小姐非要介入这件事，还不知道会招来什么麻烦。
彩衣轻声劝道：“王妃，王爷还在府中等着您，咱们早些回府吧！”
苏翎月坐在何公公的床边，看着从小都疼爱自己的人如今奄奄一息，她就觉得心仿佛在被钝刀割一样的疼。
可她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何公公就这样死掉。
苏翎月眼神逐渐坚定，她吩咐彩衣：“彩衣，你在这边看着，我去见陛下。”
“小姐……”
“他从前总抱着我，让我在他背上骑马……我做不到眼睁睁看他去死。”
苏翎月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泪，看着何公公的眼神又坚定几分，深深呼吸过后，带着彩蝶直接出了院子。
*
姜富下朝后，想到昨天在太子府看到皇帝看苏翎月的眼神，心里一直很不安。
若真是他猜的那样，那简直太可怕了。
一个男人的占有欲，可以让他做出很多事，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皇帝。
如果皇帝真想做什么，对现在的肃亲王府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姜富一刻不敢耽误，直接出了互补官署，坐上马车，直奔肃亲王府。
马车在王府侧门停下，王府小厮都认识姜富，很恭敬的迎他进去。
听到姜富想见王爷，那小厮道：“姜大人，奴才先带您去大厅，王爷病着，能不能见客还需要去问问。”
姜富知道萧煜的身体，也没有为难小厮，只道：“好，你去禀报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希望能见王爷一面，同他当面说。”
小厮点头，“好。”
说完让一旁另一个小厮去禀报。
姜富跟着小厮朝大厅走，想到什么，问他：“你们王妃在吗，我先把她请来也行。”
小厮边引路，边说：“王妃今日用过早膳就进宫了。”
“进宫？！”
姜富脚步停住，脸色唰的一下沉下来。
“她进宫多久了？”
看到姜富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小厮有些害怕的说：“约么，约么有一个时辰了。”
“快，带我去见王爷！现在！”
*
来到勤政殿外，苏翎月对守门的内侍道：“劳烦公公告诉陛下，肃亲王妃求见。”
内侍应了一声，立刻进去通报。
不多时，内侍就从里面出来行礼道：“王妃，陛下有请。”
这是苏翎月第一次进勤政殿，看着比萧煜的书房大了不少，墙上挂着不少名家字画，博古架上的瓷器也都十分精美，挨着博古架的书架上，摆着许多书。
尽管好奇，苏翎月却不敢多看，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垂下头朝里走。
苏翎月在皇帝的画案桌前跪下叩首，“臣妇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膝盖下的砖格外寒凉，即使外面烈日炎炎，这砖石却像冰块一样，让苏翎月觉得不适，可皇帝没让她起来，她只能跪着。
沉香木台阶让皇帝处于高位，一只胳膊放在面前的案桌上，神色愉悦，俯视苏翎月朝他行礼的样子。
“你来求见朕有何事？”
因着之前和皇帝的几次交锋，苏翎月都没讨到什么便宜，她心里十分不愿意见皇帝。
可为了何公公，她必须试一试。
苏翎月保持着额头叩地，恭敬的说：“陛下，昨日何公公为救皇后，也中毒了，臣妇今日去看他，见并未有太医医治，想必是陛下挂念皇后娘娘，一时没想起他，他现在性命垂危，请陛下派太医过去救他一命。”
殿中静寂无声，皇帝从鼻息中发出的冷笑声格外清晰，“他保护皇后不力，让皇后受伤，朕没惩罚他已是大恩。”
苏翎月心中一沉。
皇帝明显不想让太医救治。
苏翎月不想放弃，诚恳的说：“可当日情形危险，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何公公也并非不想保护皇后。何公公罪不至死，陛下若是想罚他，等他身子好了，陛下再行惩罚不迟，或让他戴罪立功，更用心服侍陛下和皇后娘娘。”
皇帝睨着苏翎月，似乎很享受她着急的样子，片刻后才悠悠道：“他本是死罪，你来求朕放了他，可有什么同朕交换他的命？”
“交换？”
苏翎月茫然抬起头，忽然想起皇帝一直想要萧煜手上的兵符，又忙低下头去。
她很想救何公公，可……若是要以背叛萧煜为代价，她做不到。
苏翎月想了想，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说：“臣妇什么都没有，只有娘亲遗留的一些嫁妆，若是能以此换何公公的平安，臣妇愿意将嫁妆全都上缴国库。”
皇帝看出苏翎月故意岔开话题，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愿意了。也罢，朕再给你一个机会。你除了嫁妆，还有别的东西，比如……美貌。”
他的话一出口，苏翎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脑子瞬间只剩一个想法，离开这里。
苏翎月脑中迅速想着离开这里的办法。
这里她一刻都不能多待。
看着苏翎月身体紧绷的样子，皇帝反倒起了逗弄的心思，笑着说：“你不用跪，站起身来。”
苏翎月小心翼翼，扶着自己的膝盖站起身，目光在对上皇帝灼灼的目光时，立刻低下头。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
今日不该来。
皇帝向来说一不二，独断专行，她竟然妄图让皇帝回心转意，实在是痴心妄想。
因为害怕，苏翎月的腿有些发软，她踉跄着站稳身子，小脸紧绷，满脸防备死死的盯着皇帝。
“陛下。”
“王爷，服药的时间到了，请陛下让臣妇回去服侍王爷服药。”
她死死攥着衣裙，脚慢慢向后退，余光在身体两侧搜寻，有什么可以防身。
皇帝看她害怕的样子，脸上扬起一个玩味的笑，目光更加灼灼，“害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人。”